看著遠處雪山之巔被第一縷晨曦染成金紅色,如同神祇點燃的聖火。
我們沉默地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頭摁滅在冰冷的石牆上。
回到小院時,阿傑已經起來了,正在廚房裡忙碌,濃鬱的酥油茶香氣飄散出來。
何雅和林茜的房門也相繼打開,何雅看起來休息得不錯,臉色恢複了正常。
隻是看到我時,眼神裡還帶著一絲昨晚殘留的無奈和關切。
“頭還疼嗎?”她走過來,低聲問我。
“好多了,”我對她笑了笑,“你咋樣?高反慢慢適應了沒?”
“好像適應了一些,胸口沒有那麼悶了。”
“那就好,能不吸氧就不要吸氧,咱們要在這種海拔上待一兩個月,你就必須慢慢適應,要不然到拉薩後你就隻有回去了。”
“我已經適應了。”她非常篤定的說。
我笑了笑也沒再多說,簡單的早餐後,我們告彆了熱情的阿傑,再次上路。
駛出芒縣,果然,昨晚還堵得水泄不通的路段已經暢通無阻。
施工留下的痕跡還在,但車輛已經可以緩慢通行。
再次踏上征途,車內氣氛有些不同。
何雅沒有再擔任活躍的“導航員”,隻是安靜地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偶爾用手機拍幾張照片。
車子沿著蜿蜒的公路持續爬升,海拔表的數字再次突破四千米,並且還在穩步上升。
窗外的景色變得更加蒼涼壯闊,植被稀疏,裸露的岩石和遠處終年不化的雪峰構成了一片亙古不變的蠻荒景象。
天空藍得不像話,雲層低得仿佛觸手可及。
對講機裡,張野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前麵就是東達山埡口,海拔5130米,停車拍照,動作要慢。”
5130米!
這是我們此行目前經過的最高點。
也是,我和童欣相識的地方。
我記憶猶新啊!
車隊在埡口的觀景平台緩緩停下。
推開車門,一股強勁冰冷的風瞬間裹挾了全身,空氣稀薄得讓人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呼吸。
站在號稱“生命禁區”的東達山埡口,狂風獵獵,吹得人幾乎站立不穩。
五彩經幡在風中瘋狂舞動,發出巨大的呼啦聲響,像是無數信徒在誦經祈福。
極目遠眺,層巒疊嶂的雪山在陽光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天空藍得深邃,一種近乎原始的、磅礴的力量感撲麵而來。
讓人心生敬畏,也感到自身的渺小。
何雅和林茜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走到經幡堆旁拍照,動作緩慢得像電影慢鏡頭。
張野沒有下車,隻是坐在車裡,透過車窗望著外麵的雪山,眼神悠遠,。
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那個喜歡小動物,笑容很甜的女孩。
我扶著車門,感受著心臟在胸腔裡因為缺氧而加速跳動,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凜冽的刺痛。
但意識卻異常清醒。
在這片接近天空的極致之地,所有的煩惱、糾結、過往的傷痛,似乎都被這純粹的自然之力滌蕩一空。
最後隻剩下最本真的生存欲望和對前路的堅定。
可是我突然就想到了童欣,想起一年前,我在這裡和她相認的場景。
忍不住,拿出手機想給她打個視頻電話。
我以為沒信號,因為一年前我到這裡時就沒有信號。
沒想到這次來,手機居然還有一格微弱的信號。
我趕緊給童欣打去了視頻電話,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