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多月以後。
“玄奘法師,這次你去吐蕃,不需要待多久,最多也就七八個月——等來年春暖花開之際,本王會讓長安那邊派人接你回長安。”
在大雪山腳下,一身戎裝的楚王殿下緊緊握著玄奘法師的雙手,不讓對方向自己行禮:“本王知道,戒賢法師的離世……對你的打擊,但逝者已逝,活著的人,總歸要繼續把日子過下去……”
“殿下,臣明白,臣都明白……”玄奘法師此刻站在李寬麵前,他身後是赤楊率領的吐蕃騎兵:“臣會振作起來,將佛法弘揚……但是殿下,您心裡的苦悶積壓太多,也太久,是時候好好歇一歇了。”
“歇一歇?”楚王殿下聞言挑了挑眉,接著便笑道:“玄奘法師,你還是不太了解本王啊……”
“殿下,您還要征戰啊?”玄奘法師聞言不由驚訝道:“這四夷八荒,還有您沒平定的小國麼?”
“有哇。”楚王殿下這人打小就有一個非常難得的優點,那就是記性好:“倭國對本王不敬,本王不得把它給滅了啊?”
“那也犯不著您親自去……”雖說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但是玄奘法師是了解楚王的:“依臣看……宇文擎將軍就很合適。”
“嗯,法師果然慧眼識英才!”楚王殿下一邊朝玄奘法師豎了個大拇指,接著回頭看了一眼此刻正在給黑煞喂籠餅的宇文擎。
嗯,本來畫麵到這裡還算和諧。
直到黑煞打了個響鼻,將唾沫噴在了宇文擎的胸口。
而宇文擎……抬手就給了黑煞一個大耳刮子……
黑煞見狀立馬還擊,搖晃著腦袋向前,試圖去咬宇文擎的耳朵,而本來一直關注李寬這邊的張鎮玄,則是被黑煞鬨得煩了,隻見他微微一抬手,拍了拍黑煞的腦袋,後者便發出一聲長嘶,接著便乖順地趴在了地上。
“法師啊……”此時的楚王殿下,有點兒尷尬:“本王覺得咱倆把話說早了……”
“阿彌陀佛……”玄奘法師聞言誦了一聲佛號,接著對李寬微笑道:“皆因殿下心胸寬廣,方才有如今的其樂融融啊。”
“法師,你這……誇得本王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楚王殿下當然不是真的害羞。
“臣也不是真的在誇。”玄奘法師聞言眨了眨眼睛:“可臣與殿下分彆在即,臣總不能讓殿下因為離彆而過度傷感啊……”
“本王……”楚王殿下現在總算明白為啥玄奘法師辯經無敵了:“本王發現你說的好有道理……”
“殿下,臣最後給您提個醒兒。”玄奘法師聞言朝李寬微微躬身一禮,接著方才道破玄機:“昨晚在營地休息時,臣看見晉王殿下偷偷往宇文擎給黑煞準備的籠餅裡撒了茱萸粉。”
“此事你為何不早說?”楚王殿下聞言擼起袖子。
“晉王殿下太聰明了,太聰明的人,往往很執拗——就算臣當時出言製止了晉王殿下,可是在那之後呢?以後呢……”
“你說的是稚奴吧?”楚王殿下聞言沉默良久,他總覺得,玄奘法師想跟自己說的,並不是隻有這些。
“殿下以為呢?”玄奘法師聞言反問道。
“那本王就當你是說稚奴。”對於玄奘法師的好心提醒,楚王殿下已經給出了回應:他相信事在人為。
“殿下,老師在離世前曾經說過,將來的事,誰都說不好。他從前偶爾觸碰到的那些天機……其實也是在不斷變化的,因為未來本身就是在不斷變化的。”玄奘法師看著眼前的年輕家主,說實話,他是打從心底佩服對方:“殿下,正所謂‘種百萬因,得百萬果’,您窮儘一生,竭力去追求的那個最好的結果,無論成與不成,這都很了不起,可是……難說上蒼會讓殿下您如願啊……”
“玄奘法師,您當初從大唐前往天竺取經,這一路行來,您曆經風霜雨雪,行了幾百萬步,遇到過無數艱難險阻,您難道從始至終都篤定自己一定會求得真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