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沒直接封爵。
因為平定土司,十分取巧。
打仗打得是後勤,而在廣西,後勤能在各個城池裡麵得到補給,軍隊負責平推就可以了,又是主場作戰,可謂難度不高。
此戰過後,最多給方瑛恢複爵位。
想獲取爵位,推平雲貴土司吧。
“至於張順?”
“傳旨,鞭打三十,褫奪一切職務,丟去貴州,給項文曜做個小兵!”
“告訴項文曜,打硬仗讓張順第一個往上衝,當足三年小兵。”
“不死就算撿條命,敢投敵就誅族。”
“這樣的廢物,也敢舉薦給朕!”
朱祁鈺對張順的不作為,非常生氣:“把他兒子張忠,抽三十鞭子,褫奪官職,丟去雲南,讓王文好好調教。”
“傳旨,表彰歐信、陶成、段思娥。”
“段思娥雖然是土人,又是女人,但也是一員良將,明令軍中不許歧視她,等此戰之後,朕自會按功封賞!”
“像歐信、陶成這樣的人才,多多舉薦。”
“傳旨,令歐信、陶成、段思娥子嗣入講武堂,特批入校。”
朝臣都樂了。
張順是蒙人,走了馮孝的關係,才去廣西立功,結果搞成這樣,估計連馮孝也得吃瓜落兒。
至於女人領兵打仗,朝臣自然是厭惡的。
可想到是又醜又沒文化的土人,那就沒問題了。
“諸卿,多多舉薦一批人才入廣西。”
朱祁鈺道:“舉薦一些能吃苦的,能去廣西治理土的官員,嗯,舉人也行,隻要能吃苦耐勞的,朕都要!”
廣西犁清後,需要大批基層官員,進入山寨,充作官員。
這樣的官員有。
但很少。
畢竟十年寒窗苦,考上的進士,誰願意去這種破地方吃苦啊,當知府還勉勉強強。
“陛下!”
胡濙行禮,道:“老臣以為不用官員,用秀才!”
“民間秀才不知凡幾,能考中舉人的,可謂是人中龍鳳,再考中進士的,民間稱是祖墳冒青煙。”
“這些秀才,是沒機會入朝為官的,就算做吏員,沒有關係也是極難的。”
“所以,讓他們去這些苦地方當官。”
“舉人、進士都不願意去。”
“請陛下給秀才開個口子,讓那些屢試不第的秀才,去教化廣西。”
胡濙的話,讓朱祁鈺微微頷首:“秀才之才,去教化土人,已經足夠了。”
“傳旨,凡事願意去廣西,教化土人有功者,秀才也可進入仕途!正常升遷!”
朱祁鈺加了一句:“為官,不為吏!”
胡濙笑道:“若這道聖旨傳下去,民間秀才必然踴躍報名,廣西不缺人嘍。”
“皆賴老太傅之謀。”
朱祁鈺道:“廣西土人難治,刑部再出一套厲法,在廣西要教化,也要行厲法,隻要是大明子民,就不存在區彆對待的問題!”
“翰林院編纂的書冊,由經廠刊印。”
“全部送入廣西。”
“薛瑄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
“再從朝中給他找幾個幫手,去廣西幫幫他。”
朱祁鈺囑咐後,笑道:“今日廷益城押送的俘虜入京,都是韃靼貴族,朕可要親自款待一番。”
“不在乾清宮設宴,去東華門上設宴。”
朱祁鈺笑道。
朝臣跟著笑,氣氛輕鬆。
又討論了一些事情。
便下了朝,朱祁鈺先回養心殿辦公。
皇宮徹底修繕完畢。
近一個月。
熱河省已經建立起來,基礎架構完全立起來。
李瑾和毛勝一路北推,已經抵達迤都。
但城池建設還很慢,城池和棱堡夾雜建設,朝堂正在大肆招募人丁,去漠北建城,建城給工錢。
李瑾正在構建漢州都司的防禦。
一路上暢通無阻,大仗沒打著,小仗不斷,不停打勝、懷柔,打勝、懷柔。
京畿陸續移民進入熱河。
張鳳在負責移民。
在京畿有產的百姓,肯定不願意拋家舍業去熱河闖蕩,隻能招募流民,把流民往熱河安置。
但那些流民聽說翻越長城,全都往回跑。
寧願死在長城內,也不願意去長城外。
張鳳不得不動用衛所兵抓人。
移民十分難。
宋傑也十分苦惱,萬全軍不願意在熱河分地。
他們都想回家。
根本不願意把家屬遷居過來。
哪怕宋傑給一人三傾地,女人也分田,這麼好的福利,愣是沒人願意留在熱河。
宋傑傳密奏到京師。
朱祁鈺罵了他一頓。
告訴兵卒,先在熱河種地,賺了錢帶回家裡,讓兵卒們適應幾年,自然願意搬過來住了。
熱河剛建,你就讓兵卒移民,兵卒能不害怕?
反正漠北沒有戰事可打。
熱河非常安全。
就讓他們適應兩年,到時候發現熱河的好,趕他們回家都不願意回去了。
要一點點來。
遼東湧入大批士紳,遼東開始大搞建設,休養生息。
而李賢則在四平城,督建四平城。
梁珤在旅大開建造船廠。
全國上下,欣欣向榮。
廷益城押送入京的蒙人俘虜,有韃靼可汗岱欽、大明的好朋友阿古、阿裡瑪等韃靼貴族,多達五十多人。
此刻,全都跪在東華門前。
阿古心裡苦澀,當初有一個機會擺在麵前,他卻沒有珍惜,現在追悔莫及。
跪在人群裡,他嗚嗚痛哭。
比他還慘的是阿裡瑪。
阿裡瑪跑的最早,結果,在長城內被抓了,成為明軍俘虜。
但他認為自己還不算慘,最慘的是達拉特。
達拉特因為被抓時候和明軍兵卒頂牛,結果被五馬分屍了,腦袋掛在長城上,現在還沒摘下來。
阿古的哭聲,帶動了韃靼貴族,全都哭嚎起來。
他們實在太慘了。
劫掠而來。
誰也沒回去,還把家底兒丟了。
聽說明軍正在清掃漠北,恢複永樂朝疆域。
跪了足足兩個時辰。
皇帝才出現在東華門前。
“以後東華門,就用作獻俘。”朱祁鈺道。
“皇爺,午門才是獻俘……”馮孝小聲道。
“午門是正式的獻俘禮。”
“以後不舉行獻俘禮的時候,就在東華門獻俘。”
“那些俘虜,走什麼正門?”
“他們配嗎?”
朱祁鈺惱怒。
“奴婢遵旨!”馮孝趕緊跪下。
他舉薦的張順出了事,正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
站在禦輦之上。
朱祁鈺俯視著韃靼俘虜。
“參見天可汗陛下!”阿古瘋狂腆。
朱祁鈺從人群中看到了他:“嗬,韃靼都沒了,哪來的可汗?朕是天朝大皇帝!”
“微臣知錯,微臣知錯!”
阿古雙手被綁著,以頭點地:“微臣參見天朝大皇帝陛下!”
“你自稱哪門子微臣?”朱祁鈺眯著眼。
“陛下曾經招募過微臣,微臣為了繼續臥底汗庭,才不敢答應陛下,是以采購了問題火銃。”
阿古早就做好了腹稿。
這家夥的確是個人才,就這不要臉的勁兒,就不錯。
其他人聽不懂漢話,但阿裡瑪能聽懂啊,他呆呆地看著阿古,原來你是明朝探子啊!
“嗯,還算聰明,閹了到宮裡伺候吧。”
朱祁鈺掃了一眼:“其他人也沒必要浪費糧食了,押到菜市口,淩遲吧。”
阿古剛要求饒,他可不想當太監啊。
但一聽其他人是淩遲。
頓時心裡平衡了。
“天朝大皇帝饒命啊!”阿裡瑪用漢語說話。
“你會說漢話?”
朱祁鈺懶得廢話:“會說漢話的閹了入宮,其他人都淩遲。”
阿古呆住了。
他本以為皇帝會羞辱韃靼貴族一番,然後輕輕放下,給他們個安樂公做做。
這才是漢人皇帝該做的啊。
他們要的是人心,要的是師出有名。
可景泰帝怎麼不走尋常路呢?
張嘴就淩遲。
活的也去當太監。
您是蒙古皇帝吧?
“淩遲時,把百姓叫過去看。”朱祁鈺坐回禦輦,懶得廢話。
“饒命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朱祁鈺懶得聽。
馮孝都懵了,就這般直接殺了,何必見一麵呢?
“韃靼都沒了,朕和誰煊赫武功?”
朱祁鈺冷笑:“看看他們,就是確定,他們到底是不是韃靼人。”
馮孝明白了。
皇帝擔心有人騙他。
“給他們取個漢名,彆叫畜生名。”朱祁鈺返回養心殿,繼續批閱奏章。
看到來自河套的奏章,朱祁鈺擊節而讚:“範廣做得漂亮!”
有瓦剌騎兵襲擾河套。
範廣引而不發,誘使瓦剌騎兵入寇,然後包個餃子,吃掉了上千騎兵。
這樣的仗,打勝了三次。
俘虜近三千人。
還將鄂爾多斯部收攏在河套,得兵兩萬餘。
當得知於謙一戰打崩了韃靼,鄂爾多斯部願意漢化,但是,他們想要更多的牧場,想去今天的熱河省遊牧。
“告訴範廣,不許!”
朱祁鈺冷冷道:“區區蒙人一部,卻垂涎韃靼的牧場,怎麼不上天呢?”
“傳旨,表彰範廣,賜下銅符一枚。”
“令範廣拆分鄂爾多斯部,一部遷往豐寧府,一部遷往承德府,一部留在河套。”
朱祁鈺要打散了鄂爾多斯部。
“再傳旨,令王來、龔永吉、趙輔隨時馳援河套,防備鄂爾多斯部造反。”
“令宣鎮北移,拿下沽源、沙城等地北推。”
“懷來鎮北移沽源。”
“宣化西移河套。”
“令大同鎮出關北移,北移至集寧、豐州、歸化,在此三地建城,沿途建棱堡。”
“關內留一半兵馬即可。”
朱祁鈺直接下令,山西也北移。
“皇爺,是否需要和朝臣商量?”馮孝小聲提醒。
“將朕的意思傳入內閣,讓閣部商量,想來他們不會拒絕的。”
朱祁鈺指尖敲打,也在思考。
馮孝不敢說話。
“今天就北移,先把城池建起來。”
“反正今年有災,朝堂要花錢賑災,不如讓他們去建城,朕掏錢養著便是。”
朱祁鈺說服自己。
建城容易,守住卻不容易。
但快要入秋了,漠北氣溫下降,倘若這時候打不起來,今年是打不了了。
等到明年,大明可就不一樣了。
“皇爺!”
懷恩匆匆跑進來:“遼東密奏!”
是李賢的奏章。
女真部和兀良哈打起來了。
“快去請邢國公和老太傅……”
朱祁鈺卻停住了:“回來!”
在奏章末尾。
李賢懷疑,這是女真和兀良哈在演戲,目標是空虛的遼寧。
東北二強,韃靼被滅,大明一家獨大。
女真部和兀良哈都處於弱勢,很有可能聯合起來,抗衡大明。
但李賢認為,此二部可能會派使者來求和,然後暗度陳倉。
畢竟今年是打通遼寧的最後機會,若這個時候不打,這二部就是塚中枯骨。
“皇爺!”懷恩滿臉懵。
“不必請他們來,把這密奏交給閣部,讓閣部分析。”
女真部和兀良哈就算合並,實力也沒多強。
不足為慮。
朱祁鈺繼續處置奏章,但心卻飛去了遼寧,無法靜心。
他放下奏章。
出去走走。
嫌大殿裡憋得慌,就在庭院裡轉悠。
又去後宮轉悠。
如今唐貴妃、淑妃和莊妃都懷有身孕。
穩婆、乃口都已經準備好了。
這乃口,也是京師獨有的夫役。
東安門外,有一個乃府,隸屬於錦衣衛,每季精選乃口四十名,養在府內,叫坐季乃口。
另選八十名落籍在官中,準備隨時補缺,叫點卯乃口。
順天府,凡女子十五以上,二十以下,夫男俱全,形容端正,生胎三月選之,由穩婆驗無隱疾,送入合選。
不止皇室要用,武爵、文勳家族都要用的。
費用還是由順天府百姓承擔。
大明夫役被朝臣罵個狗血淋頭,唯獨兩樣沒人罵,一個是乃口,一個是柴夫。
因為乃口,高官都在用。
柴夫呢,家家都要燒柴。
涉及利益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朱祁鈺為了讓胎兒健壯,特意令乃府,明年遴選出二百個優質乃口,等著備用。
“馮孝,朕想出宮轉轉。”朱祁鈺心血來潮。
“皇爺,宮外不安全啊!”
馮孝趕緊跪在地上:“如今京畿聚攏了百萬男丁,亂的很啊。”
一聽這個數字,把朱祁鈺嚇了一跳。
“都是修繕宮殿招的?”朱祁鈺皺眉,工部沒有這個數字。
馮孝點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朱祁鈺詫異。
“皇爺,廠衛都有奏報,您公務繁忙,想來是沒有細看。”馮孝小心回稟。
“去找出來,朕看看。”
很快,馮孝讓人取來一份密奏。
朱祁鈺打開一看,是錦衣衛奏報的,京畿湧入上百萬務工男丁。
有些人在城中為非作歹,被殺了一批了,還是屢禁不止。
好在沒有動亂的意思。
“打發去漠北建城。”朱祁鈺真的有些後怕。
之前京師空虛,若這些男丁受人攛掇造反,結果可就不妙了。
幸好。
他招募的民夫,給錢了的!
大明破天荒第一次,給夫役發錢。
要是和往年一樣,是役,是義務。
可就說不好了。
“把石璞召進宮來。”朱祁鈺道。
他進入養心殿,走來走去:“馮孝,京師有多少大軍?”
“回皇爺,尚有七萬,屯守在京師各地,河南軍正在京畿附近,如有必要,可詔令入京。”
馮孝回稟。
朱祁鈺沉吟。
這時,石璞匆匆進來,他整個人曬得發黑,風塵仆仆,但精神頭很足。
最近工部可是六部最忙碌一部。
以前排名靠後的工部,也變得炙手可熱。
他石璞的地位也水漲船高,自然如沐春風。
“石卿,朕問你,京畿緣何聚眾百萬民丁?”朱祁鈺問。
石璞一愣:“陛下,都是工部招募的,每個人都在冊在案,都是京畿、山東、山西、河南的良善百姓,請陛下安心。”
“怎麼這麼多?”朱祁鈺問。
“陛下,您給工錢呀!”
石璞苦笑:“以前夫役是不給錢的,能吃飽飯都是朝堂良心了。”
“今年每人每天一個銅板,還能吃飽飯。”
“如今正是農閒的時候,老百姓在家裡沒錢賺,還得吃閒飯,家中不富裕的都舍不得、”
“聽說朝堂招募農工,吃飯給錢。”
“自然全都往京師湧了。”
石璞拱手:“老臣也無奈啊,已經勸返很多人了,但更多的都不願意走,甚至說吃頓飽飯就行,不要工錢。”
“前些日子老臣上了奏章,您也批複說了,說不許強行驅逐百姓出京。”
你也沒說京師有百萬男丁啊!
朕當然不許強製趕走。
這是要炸廟的事啊!
萬一百萬人聚眾造反。
頃刻間紫禁城就是人間煉獄!
石璞翻個白眼,九門提督府為什麼招募兵卒這麼快,不就是京師人多嘛。
再說了,這些百姓是為了吃飯賺錢,不會造反的!
而且,百王府還在督建,想快速建造起來,自然需要這麼多勞力的。
說句難聽的,隻要朝堂給發錢,這些百姓傻了才會造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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