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朕什麼時候能指望上你們呢?”
朱祁鈺怒不可遏:“罷了,朕不想看到你們,滾出去跪著。”
趙英八人哭泣。
皇帝對他們不可謂不好。
有的放在身邊當侍衛,有的放去講武堂重點關注,全都在調教,除夕宴也都賜了海鮮火鍋。
奈何自己不爭氣,淨惹皇帝生氣。
他們還能怪誰?
“張敷華,你眼珠子轉什麼呢?”
朱祁鈺更生氣了:“你爹張洪在天之靈,看到你這副熊樣子,估計已經抹脖子自殺了!”
“你爹張洪,在土木堡殉節而死,國之大者!”
“你呢?”
“花天酒地,朕蔭你入國子監,派遣名師調教你,你就是這般回報朕的?”
張敷華極為聰慧,過目不忘。
偏偏他不用啊,天天在會館裡麵掛賬,你能還得起也行,沒錢還窮橫,在會館裡裝富家公子哥。
要不是朱祁鈺允他掛賬,他早就被亂棍打出去了。
估計被卸胳膊卸大腿了。
“你爹死的英雄。”
“朕不想讓英雄之子蒙塵。”
“對你極儘優容。”
“你呢?”
“乾了什麼?”
朱祁鈺冷笑:“你今年多大了?還是個孩子嗎?還用耳提麵命、諄諄教導嗎?”
“朕操心你的前途,你卻不把自己的未來當回事。”
“就算你爹活著,對你也就這樣了,朕把你當成子侄般培養,你卻這麼不爭氣!”
“朕有什麼辦法?”
張敷華收斂了頑皮之色,趴伏在地上,冷汗涔涔。
皇帝對他好,他把這當成理所應當,並不珍惜。
浪費天賦,花天酒地。
誰不喜歡玩樂?
梅花香自苦寒來,不經苦哪有甜?
“學生知錯。”張敷華垂淚。
“又糊弄朕?”
朱祁鈺不信:“你也是土木堡戰歿者的家眷,但你看看今天,跪在這裡的,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人家都知道上進,唯獨你不知道;”
“唯獨你身在福中不知福;”
“唯獨你不知道為父祖爭一口氣。”
你都屢教不改了,朕還信你?
“你們的父祖兄弟,在土木堡殉難,都是英雄!”
“英雄之子,不該蒙塵。”
“可英雄兩個字,說得容易,卻是用命換來的!”
“他們以死,換取後代的優容。”
“哼,你張敷華今天得到的富貴,是你爹的血換來的!是你爹的命換來的!”
“不然朕會管你?”
“朕都不認識你這根爛蔥!”
朱祁鈺語氣森冷:“抬起頭來,告訴朕,你對得起你爹嗎?你母親殉節而死,你對得起你娘嗎?”
張敷華抬起頭時,已經滿臉淚涕。
“學生從今天起,洗心革麵,為先父母爭一口氣,為陛下爭一口氣,為土木堡殉難者爭一口氣!”
張敷華重重磕頭。
“朕能信你嗎?”朱祁鈺問。
“學生若再不奮起,願陛下賜死!”張敷華淚涕橫流。
“彆用朕賜死你,去你爹娘墳前自儘……”
朱祁鈺道:“不,彆給你爹娘丟人,他們是英雄,不想看到他們唯一的兒子是狗熊!”
“自己找個犄角旮旯,自儘去,彆浪費空氣,浪費土地。”
張敷華磕頭:“學生謝陛下天恩!”
“朕希望在景泰十一年的殿試裡,看到你的身影!聽到了嗎?滾吧!”
張敷華磕頭謝恩。
他是第一個全須全尾出來的。
劉健小心翼翼打量皇帝一眼,原來皇帝在借機教育臣子,警示勳貴之子,教導文官之子,皇帝是真心希望他們成才的。
“錢溥,你是第一個被抓過來的官員吧?”
朱祁鈺本來對錢溥寄予厚望的。
“朕本來要把你補入閣部的,你卻很有出息呀,出現在這裡了。”
“你告訴朕,你為什麼罵朕啊?”
錢溥真的冤枉。
他是真的在街上賞燈猜謎的時候,因為猜燈謎猜的太多了,被番子抓住的。
就不該顯欠兒。
朱祁鈺聽他說完,忍俊不禁:“那你心裡就沒半分怨懟嗎?”
這能沒有嗎?
天下人都有,你問問胡濙、於謙,他們怨氣肯定比我還大呢,您也動刀動槍啊?
“微臣知罪!”錢溥乖乖磕頭。
“朕也不罰你了,你去組織這些文人戍邊。”
“做得好,朕就允你補入閣部。”
錢溥臉色微變。
這是讓我自絕於文人呀!
罰的反而無事,不罰的才最倒黴。
“微臣謝陛下不罰之恩!”錢溥磕頭。
誰願意一輩子窩在國子監,著書立說?
錢溥也想入主中樞。
得罪人也得乾。
不納投名狀,皇帝憑什麼重用你?
“去吧。”
朱祁鈺嘴角露出笑容,看向劉健:“劉健,你年少輕狂,口無遮攔,朕能理解。”
“朕也不罰你。”
“但今年恩科,你得考個狀元。”
“不是狀元,朕再罰你!”
劉健都傻了。
狀元那是我想考就考上的?陛下您也得太高估我了!
“薛瑄高徒,要是連個狀元都考不上,你以後也彆提薛瑄的名字了,有辱師門!”
朱祁鈺又激他一把。
劉健就是想哭。
他也是被牽連的,四處猜燈謎,把燈謎攤子給猜黃了,所以人家攤主報複他,向番子舉報,把他也給抓了。
“白良輔,你也得給朕高中進士。”
“進不了,你們兩個一起受罰!”
白良輔懵了不說。
劉健更哭了。
我再聰明,您也不能這樣磨礪我呀?
白良輔讀經義壓根就不行,他擅長行文,能做國子監的祭酒,書院的山長,考不了進士的。
“學生遵旨!”劉健磕頭。
看得出來,劉健是有把握的。
這個人要是把遊山玩水的時間放在學習上,是能爭一爭狀元的,再說了,隻要他進了殿試,點狀元就是皇帝的事了。
所以聰明的劉健明白,這是皇帝提攜他。
大殿裡,就剩下陳和和李玠等寥寥數人還跪著呢。
“朕聽說你同情瞿佑呀。”
陳和渾身哆嗦:“微臣沒有,沒有!”
“看來你在宮中當侍衛,確實屈才了,你該去開詩社啊,該去吟詩作對呀!”
“你在宮中當侍衛,耽擱你流芳千古了吧!”
“是朕錯了,把一位媲美李杜蘇辛的大詩人,放在宮中當侍衛,你說能不屈才嗎?”
朱祁鈺陰陽怪氣地問:“陳和,你告訴朕實話,你認識字嗎?你讀過幾本書,你告訴朕。”
陳和淚崩了。
他從小就不學無術。
給林聰乾臟活的,讓他讀書,比讓他上吊都難。
他壓根就不懂詩詞,就是湊個熱鬨,求個追捧,當回腦殘粉。
“快起來吧,讓媲美李白的大詩人,給朕跪著,朕容易遺臭萬年啊!”朱祁鈺自己都笑了。
“高力士給李白脫靴,成為萬世美言。”
“馮孝,你也幫幫咱們大明的詩人陳和脫鞋,說不定你也流芳百世了呢。”
撲哧!
馮孝忍不住笑。
“微臣知錯了!”陳和不停磕頭。
他連鋤禾日當午都不會背,屁個詩人啊。
“這等大才,朕都不啟用,看來朕是昏君啊。”
“陛下,您就彆埋汰微臣了,微臣就是路邊的野狗,哪裡懂什麼詩詞歌賦呀,就是湊個熱鬨,微臣知錯了!”
陳和實在聽不下去了。
估計他因為被皇帝罵的,彪炳史冊。
偽詩才陳和。
“知錯了?哪錯了?”朱祁鈺問。
“微臣不該附庸風雅,參加詩會。”
“也不該和章莊等人攪和在一起,更不該品鑒瞿佑的詩。”
“微臣再也不敢了!”
陳和磕頭。
“瞿佑又沒錯,他是詩才,寫幾首詩怎麼了?”
朱祁鈺反問:“品鑒瞿佑的詩也是罪了?”
“是微臣錯了,微臣就不該附庸風雅,茅坑裡的石頭,在哪都是臭的。”陳和算知道自己了。
什麼林聰的外甥,林妃的表叔。
都是虛的。
跳出茅坑,還是臭石頭。
“李玠,你告訴他哪錯了?”朱祁鈺指了指李玠。
李玠更慘:“陳和頂風作案,被抓個現行,有損皇家威名,有損陛下的名聲。”
“喲,你倒是門清兒啊?怎麼還明知故犯呢?”
朱祁鈺問他。
李玠哭了:“陛下呀,都是那章莊害臣啊!”
提及章莊,朱祁鈺撇嘴冷笑:“章綸的私生子,被你爹護下了,放在樂清老家養著。”
李玠臉色慘白,驚恐道:“陛、陛下,您、您都知道?”
朱祁鈺輕哼一聲:“朕不知道的事,很少。”
李玠不明白,為什麼皇帝沒捉拿章莊,斬草除根。
等等!
樂清在溫州。
皇帝是等著坐鎮南直隸時,再啟用的一招棋子。
結果章莊自己撞上槍口了。
壞了皇帝的布局。
“微臣願代父受罰!”李玠磕頭。
“包庇罪臣,是死罪啊。”
朱祁鈺問:“你李玠能代替李賢死嗎?”
“能!”李玠磕頭。
兒子替爹死,古之孝道。
“那你去死吧,朕不攔著,去吧。”
李玠大哭,真死啊。
朱祁鈺瞅了馮孝一眼:“把奏章找出來。”
馮孝派人去養心殿找奏章,很快送過來。
朱祁鈺丟在李玠的身邊。
李玠打開一看,原來他爹李賢請罪書,把犯過的錯原原本本寫了出來,上書請罪,然後畫地為牢,引頸就戮。
“你遠不如你爹。”
李賢就是條泥鰍。
滑不溜手,怎麼也抓不住他。
李玠鬆了口氣,原來李賢早就布局了。
從章莊入京,李賢就知道要壞事,所以寫了封請罪書。
看請罪書送入京師的時間就知道,和他知道章莊入京的消息的時間吻合。
李賢看透了人心。
“你和你兄長李璋,都不如你爹。”
朱祁鈺道:“為了個罪臣餘孽,把自己折騰進來了,值嗎?”
“不值!”李玠和陳和都想哭。
“出去領三十鞭子,就回去養著吧。”
李玠、陳和磕頭謝恩。
馮孝小聲稟報:“皇爺,孫尚書到了。”
“宣進來。”
馮孝又道:“湯胤勣等人是不是該放下來了?”
一想到才子們,光溜溜地被掛在午門上,朱祁鈺就想笑:“放下來,宣來武英殿,朕見見他們。”
孫原貞哭喪著臉進來:“陛下,老臣有罪。”
孫可法也跟著進來。
“跟你無關,起來吧。”
朱祁鈺歎了口氣:“你這兒子朕管不了啊,掐死算了。”
“好好培養孫兒吧,你這幾個兒子都沒出息。”
大號練廢了,換小號吧。
孫可法哭聲嗷嗷的:“求陛下開恩啊!”
“閉嘴!”
孫原貞厲吼:“老夫怎麼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呢!”
“你自己不學好,怎麼還連累人家王澻、年廉直啊!”
“你讓老夫怎麼跟王竑、年富交代?”
“出宮,老夫當著全家的麵,掐死你,彆臟了皇宮這地方!”
孫原貞罵著自己都流淚。
自己好強一輩子,自認為不輸任何人。
可兒子是硬傷啊。
看看人家於謙,人家範廣,人家胡濙,人家耿九疇、白圭、王複,怎麼都有好兒子呢!
看看自己家的廢物!
你自己壞也就完了,怎麼還把人家好孩子都帶壞了呢!
“孫卿消消火,掐死了乾淨。”
孫原貞一聽勸,眼淚更飆出來了:“陛下呀,老臣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孫可法大哭,我是招誰惹誰了?憑什麼都要弄死我呀!
“調教調教孫子吧。”
“當著你所有孫子的麵,掐死他。”
“讓他們知道,不成器就得死。”
朱祁鈺揮揮手,讓孫原貞快點回去掐死孫可法吧。
估計這是孫可法唯一的正麵作用了。
“陛下、陛下!”
孫可法磕頭:“微臣有用!微臣有用!”
“你有什麼用?”孫原貞怒吼。
孫可法真的生無可戀,皇帝看不上他,親爹瞧不起他,朋友們也鄙視他,但他還是舍不得死呀。
“微臣可入錦衣衛,能為陛下探聽情報!”
“您看呀,微臣善於交朋好友,能和人打成一片,能從他們的嘴裡探聽情報。”
“再者,微臣混不吝,橫的也怕不要命的。”
“微臣入錦衣衛,不比管堯、盧謙、宋湯差!”
孫可法急聲道。
“陛下,老臣受不了了,這就掐死他!”
孫原貞快瘋了。
你是兵部尚書的兒子,你不想著走科舉正途,竟然和番子為伍。
還說得冠冕堂皇,你不要臉,老子還要臉呢!
“陛下救命啊!”孫可法慘叫。
孫原貞真的掐住他的脖子,在皇宮裡就把這個不孝子掐死。
“等等!”
朱祁鈺擺擺手:“孫卿且慢,孫可法說的也有道理。”
“陛下呀,老臣之子豈能入廠衛?”孫原貞急了,什麼話都說。
朱祁鈺也不以為忤:“不入錦衣衛,你還記得早朝上,朕改革鴻臚寺之事吧。”
“他是個好苗子。”
“入鴻臚寺吧。”
孫原貞都懵了,這玩意也有用?
朱祁鈺站起來,繞過來走到孫原貞麵前:“孫卿,你想呀。”
“出使的使臣,要的就是這股混勁兒。”
“若派他去駐守外邦當使臣,說不定他能為大明爭取更多的利益呢。”
孫可法不停點頭,那意思我真有用。
孫原貞下巴都快掉地上了:“陛下,他能當使臣?”
“爹,我能啊……”
“你閉嘴!”孫原貞暴跳如雷。
孫可法很委屈地閉上嘴,眼巴巴地看著皇帝。
“孫卿勿惱。”
朱祁鈺攔著他:“朕在早朝上便說了,以前的對外政策是錯誤的,大明占領新地,目的是錢,其次才是占有其領土。”
“而他這樣的人,吃喝瞟賭樣樣精通,一身混不吝,嘴皮子還溜。”
“就這樣的無賴,您看看是不是特彆適合當使臣?”
我感覺您在罵我?
孫可法連連點頭:“爹呀,陛下最懂兒子,兒子真的特彆適合當這種使臣。”
“讓兒子去朝鮮,兒子能把朝鮮骨髓裡的油敲出來!”
“若陛下收複交趾,兒子去了交趾,能用交趾供養半個大明!”
外交需要的是惡人。
“你閉嘴!經義被你吃了嗎?聖賢書你一句都忘記了嗎?”孫原貞氣壞了。
朱祁鈺卻拉著他,攔住暴走的孫原貞:“孫卿,他說的對呀。”
孫可法揚著頭,看吧,陛下都說我說的對。
“這是個人才啊!”
朱祁鈺低頭看著孫可法,竟然越看越順眼:“站起來。”
孫可法磕個頭。
他身量和朱祁鈺差不多高,甚至還稍高一點點,長得人模狗樣的,就是不乾人事。
朱祁鈺拍拍他的肩膀:“看看這一表人才的樣子,拿出去也挺唬人的,結果一肚子壞水。”
最後拍拍他凸起的肚子。
“敗絮其中!”孫原貞不想看他。
您倆就罵我吧!
孫可法弓著腰,哈著皇帝,一臉漢尖相。
“陛下,這樣的玩意也能用?”
“您就彆安慰老臣了,老臣回家就掐死他,一了百了。”
“不給您添麻煩。”
孫原貞覺得丟人。
這個兒子,實在是就無可救了。
若是四十歲的時候,他還覺得再救一救,舍不得殺。
但他今年四十五了,都當爺爺的人了,還救啥了。
換小號吧。
孫可法又哭了,陛下都說我有用了,怎麼還殺啊?
“孫卿,再養他幾年,也浪費不了多少糧食,等他實在沒用了,再殺也不遲。”
我是養豬嗎?
沒用就殺,有用就養幾年?
孫可法哭泣。
“陛下,他真能有用?”孫原貞訝異。
朱祁鈺點點頭:“有大用,這是個人才,您想想,他出使安南,能不能把安南王氣個半死。”
孫原貞點點頭:“若不開口還好,開口老夫都想殺他。”
“那不就結了,你說有用沒用?”
孫可法傻眼了,敢情我是千裡送人頭啊?我也不傻呀,為什麼要激怒安南王呢?
“陛下這麼一說,還真有點用。”
“若讓他督撫一地呢?”
孫原貞直接傻了,那不得天天造反呀?
皇帝要榨乾新地油水,來供養大明內地,豈不就需要孫可法這樣的混蛋嗎?
“老臣明白了!”
“留著吧。”
朱祁鈺笑道:“孫可法,你去召集一批像你這樣的混蛋,勳貴、文官、平民都可以,越混越好,多多益善。”
“微臣遵旨!”孫可法磕頭,怎麼感覺您還在罵我呢?
好像我認識的都是壞胚似的。
嘖,好像沒有好的,新結識的王澻、年廉直不錯,但都被他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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