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安南政變,二次奪門:彆,彆殺朕,真怕疼啊!
安南朝局混亂。
權臣丁列、阮熾稱病,不再上朝。
政事院雖掌握在黎宜民手裡,但權臣不在,完全停擺,政務沒人處理,中樞就停擺了,地方跟著失控了。
同時,安南實控占城的城池,發生叛亂。
黎宜民感到權力如沙子一般,越想使勁攥住,越抓不住。
這讓他愈發暴躁。
今日又殺了三個伺候不佳的宮人,晚上又和美人大戰到天明,醒來後,就把美人給殺了,鮮血濺了他一臉,才覺得心情舒暢。
坐在朝堂上。
黎宜民想殺人,卻發現下麵站著的人越來越少。
他愈發暴躁。
要麼黎思誠是個小透明,這種人注定是沒有大出息的。
黎宜民在皇宮裡逞威風。
他擔心遲則有變。
“你大肆屠戮的時候,可否想過彆人的感受?”
“又想從陸路回國,結果遇上了雨季。”
“朕不想這麼疼啊,給朕個痛快啊!”黎宜民自知必死,不停哭求。
“丁、丁列?”
但殺了黎銀之後,黎宜民和權臣徹底撕破臉,二者必死其一。
近來,黎宜民日日宣詔邊永入宮,還派人把使團下榻之處給監視起來,城外的軍營也有人監視。
邊永和逯杲心中惴惴,他們已經確定了,夏塤占據了鴻基。
邊永其實在拖延時間。
噗!
刀劈在黎宜民肩頭上,劈歪了,而且刀刃嵌在骨頭縫裡,拔不出來。
丁列和阮熾陪著笑臉,對邊永行禮:“邊大人安心,這宮中儘在掌握。”
正在思索中,隨從來稟報,丁列邀請過府一敘。
“夏大人占據鴻基,對咱們而言,也是利處。”
紛紛繞著黎宜民跑出殿外,和那太監一起喊,喊叛軍快來殺掉陛下。
丁列和阮熾都看蒙了,黎宜民不是挺英雄的嗎?怎麼叫喚成這樣呢?
“好一出大戲啊!”
伺候的宮人嚇得瑟瑟發抖,有膽子大的,悄悄往門口走,想趁機鑽出宮殿。
“丁大人,不瞞您說,讓夏大人回國,怕是不容易呀。”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這些糧食沒按時運送回國,必然遭到中樞申斥,陛下不滿,夏大人沒好果子吃。”
“一千萬兩銀子,安南上下也沒有這麼多錢啊!”
人沒死?
丁列嚇了一跳,六十多歲了,矯健地往後跳了一步,把阮熾給閃出來了。
“怎麼可能呢?”
“把他們都殺光了,錢財歸大明,也不虧的。”
“殿下,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大明就是這個條件,不能更改。”邊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還請陛下退位讓賢。”
其實,海寇他是知道的,丁家也是海寇,打劫那批糧食,他家也參與了。
朝臣都認為黎鐉適合繼承皇位。
黎鐉歎了口氣,隻能舉起刀,準備一刀梟首。
他比任何人都需要錢!
“朕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邊永覺得這樣會大量拖延時間的,便答應下來。
當然了,這也是丁列、阮熾等權臣樂意看到的,隻有這樣的皇帝,他們才能放心用做傀儡。
邊永當然不信黎宜民了。
“完全足夠咱們左右安南局勢。”
黎宜民坐在地上,滿臉凶厲:“亂臣賊子,你們都是亂臣賊子!”
黎宜民坐在地上,傻傻地看著這一幕,眾叛親離,不過如此!
“哈哈哈!”
邊永很生氣。
因為,他知道,誅殺他的人已經在路上了。
“大人,安南願意將一千萬兩銀子,雙手奉上!”
邊永隻能服從,但心有怨懟。
丁列反而猶豫了。
然後沒於刀劍之下,死不瞑目。
“這皇位伯伯給你,伯伯不要了,王位也不要了,就求侄兒給伯伯一條活路!”
主子都死了,就讓這些奴婢陪葬吧。
太監顫顫巍巍拿起來,弑君的下場,是要死的。
安南的糧食,因為沒運出去安南,糧食糟蹋了,還得安南來賠。
“恭王素有賢名,下官以為恭王適合承嗣大統!”又有朝臣建議。
“陛下必然會生氣。”
邊永沒計較稱呼問題。
疼,好疼啊!
黎宜民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頭好疼啊,自殺真的好疼啊。
“殿下,這是沒辦法的事呀。”
因為要用明軍,他一直沒敢和邊永攤牌。
“哪有糧食給夏大人啊?”
這是擅自挑起邊釁,讓中樞如何自處?讓使團如何存活?
明人可不是土人,土人不懂防範疫病,明人對疫病的防範是特彆細致的。
他就是不吐口,不肯旗幟鮮明的支持黎宜民。
黎鐉舉刀落下。
丹墀上龍椅空懸,無人能坐,朝臣議論紛紛。
看到滿臉是血的黎宜民。
“明人不說暗話,安南正值多事之秋,請大明高抬貴手,大恩沒齒難忘!”
這張嘴,早晚給他惹來禍患。
毫無英雄氣概。
黎宜民讓人拿紙筆來:“孤這就寫,蓋上寶璽,也就生效了!”
邊永斟酌:“萬一黎思誠是唐宣宗一樣的人物,咱們可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邊永也參與了這次朝會。
“恭王有賢王之稱,他登基也不符合大明利益。”
“邊大人,你也太貪了!”
他是黎濬的長子,也是碩果僅存的兒子,是名正言順的安南國太子,黎宜民死後,他登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邊永可不好糊弄。
這兩個人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登基之後,會不會也有樣學樣,開始大肆屠戮朝臣呢?
兩個皇帝被誅殺。
丁列都懵了。
“應該不能吧?”
本想把糧食賣兩道,結果糧食在海上消失了!
他懷疑,占據鴻基的就是夏塤,問題是邊永不肯承認。
“等雨季過去,自然就回國了。”
黎鐉惡狠狠道:“將他的屍身丟出去喂狗!”
他擔心自己的手下,會被權臣買通。
邊永苦笑:“微臣隻是使臣,負責安南的主官叫夏塤,乃是軍機處行走,陛下的心腹。”
“你!”
黎鐉詫異地看向邊永,他沒想到,推動安南朝局的,竟然是大明使團,五味雜陳。
黎鐉愴然慘笑:“難怪黎宜民說,亡安南者,必是大明!”
隻不過他是安南皇帝,沒人敢動他而已。
丁列深深一禮。
“他要這個價格,微臣有什麼辦法?”
“他敢傷朕,該誅他九族!”
邊永在宮中,倒是好吃好喝供著。
“丁大人在說什麼呢?”邊永一直都不承認,鴻基的是明軍。
“今年就無法征伐兀良哈了。”
“此事讓夏大人極為震怒。”
“爾等今日唾朕,明日爾等都要陪朕而去,如此不忠的狗,朕也不要!”
本以為,夏塤隻是為了運送糧食,暫時占據鴻基。
朝臣看了眼空懸的龍椅,紛紛露出驚恐之色。
聽到邊永這樣說,丁列鬆了口氣,這和他們預料的差不多。
而是從國內運載物資過來,準備應對雨季,尤其是醫者和藥材,必須多多準備。
“但陛下弑君登位,得位不正。”
政事殿已經確定下來,黎鐉已經死了,那他就沒有活路了。
“臣等該死!”朝臣叩拜在地,瑟瑟發抖。
而這個時候,黎鐉還美滋滋待在宮中,等著登基大典呢。
這句話,讓黎鐉如遭雷擊。
“伱們還是忠臣嗎?”黎宜民嘶吼。
他嚎啕大哭。
“安南的情況您是知道的,之前湊出來的糧船,都是吾等家中的存糧啊。”
黎鐉是絕對不能登基的。
黎宜民慘叫個沒完:“疼啊!”
“黎宜民!”
“朕看見你了!”
而在政事殿。
他發瘋似的撞!
“你們不殺,本宮來殺!”
黎宜民也不是什麼強壯的人。
三個月,安南發生了兩次政變,兩次奪門之變。
“哈哈哈!”
丁列不敢吭聲,邊永說得越慘,敲詐得就越多。
他不想死了,真的,撞牆的滋味太疼了,死的那一瞬間太恐怖了。
“怎麼會有人悄無聲息的打開宮門嗎?”
丁列道:“不如讓恭王主動上書,拒絕承嗣大統。”
黎宜民不躲不避,唾麵自乾。
可是,有太監急匆匆進來,告訴他結果。
偏偏刀鋒快,在黎宜民臉上劃了幾個口子。
黎宜民放聲長笑:“邊永誤朕!大明誤朕!”
偏偏都不劈要害,黎宜民慘叫聲充斥整個宮殿。
邊永喝問:“糧食本來能安全運回國的,因為海寇,被迫登岸,又因為雨季給糟蹋了,我們找誰去呀?”
雨季是疫病高發期,必須注重防疫,防範蟲鼠。
邊永可看走了眼了。
“因為些許海寇,耽擱了回國。”
他親手殺死黎宜民,是報父仇,也是給權臣交投名狀。
但丁列、阮熾都不說話。
“這才出了這檔子事。”
說到這裡,邊永苦笑兩聲:“本官呀,回國也得遭到訓斥,不知還是個什麼下場呢。”
而且朝堂局勢愈發敗壞,黎宜民忍耐到了極限。
黎宜民欠的糧食,誰還?
偏偏他手裡沒錢。
宮人都知道黎宜民殘暴,稍有不滿便殺戮宮人撒氣,他禦極不足三個月,殺掉的宮人就有一百多個。
咚的一聲,鮮血殷然。
但雨季來了,沒有繼續攻占城池。
“等打通朱雀關後,廣西有雄兵百萬,源源不斷進入安南,兵卒永遠不會缺。”
邊永也攤攤手:“那就沒轍了,夏大人不敢回國,隻能想辦法籌措糧食。”
“誅殺吾等,陛下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返回安南後,將占領的各城,全都改回交趾省的名字,他駐守在湯州。
看著皇帝如此有氣節,自殺而死,宮人竟生出敬佩之意。
“好吧。”邊永答應下來。
“消息不能走漏,當速戰速決!”
政事殿,認為真的太子已經死了,他是假的!
黎鐉瞬間傻了:“為什麼?為什麼?”
殿中伺候的宮人,仿佛看到了希望。
丁列和阮熾瞳孔一縮,聽您這話的意思,是打死恭王黎克昌,再請黎思誠承嗣大統?
劣勢和優勢,得看站在哪個角度思考。
人家天朝上國的進士,能看上安南這破地方?
“說來說去,都是那黎宜民鬨的。”
黎鐉卻冷冷回眸:“那爾等為何沒有殺死黎宜民,為本宮的父皇報仇呢?”
他對著黑暗嘶吼:“陛下就在這裡呀!快來呀!”
估計是討論明軍問題的。
“隻是!”
“可、可也不能占著安南城池吧?”丁列覺得很屈辱。
畫風不對呀?
“他本來護衛運糧船回國,奈何途中遇到海寇,不得不停靠鴻基。”
畢竟安南是大明的交趾,萬一大明收回交趾後,不肯退兵了,他該怎麼辦啊?
他掙紮著站起來,使勁朝著牆壁撞了上去。
是啊。
“你給朕站住!”
邊永斟酌道:“安南朝堂隻知道我國有幾千兵卒,卻不知已經有了上萬人。”
現在還得需要大明呢!
反正肥肉就在嘴邊,等雨季過去,一口吞下即可,沒必要一口吃個胖子。
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但人卻沒死。
逯杲發現,控製安南,最大的問題居然是雨季。
眼瞎扶持錯了黎宜民,結果把自己老命葬送了。
“安南之事,全部由他全權做主,本官隻是為他跑腿賣命的。”
但這在邊永預料之中。
“他長袖善舞!左右朝局!”
因為安南足夠窮,足夠沒用。
那太監滿臉是雨水,難受得慌,還不敢擦拭,哭泣道:“陛下呀,奴婢不敢騙您呀!”
忽然,有個太監匆匆進來:“陛下,不好了,有人打開了宮門,有叛軍入宮了!”
他要求黎宜民下旨並蓋璽,昭告天下,若安南不拿銀子,大明軍隊就派兵來索要。
“哪來的賊人?他們是怎麼打開宮門的?是誰背叛了朕?”
很快,恭王上書,以自己德行不夠為由,拒絕稱帝。
隻是全身血呼啦的,看著嗬人。
“朕何其偉大,竟要死在爾等小人之手!”
黎宜民厲喝:“好,朕終究是皇帝,死也要死得像一個帝王!”
方瑛真的沒想到,皇帝和他想一起去了。
而權臣這邊,也在拉攏邊永,許諾邊永很多好處,但沒承諾過割讓土地。
“他前腳把糧食給大明,轉頭就把消息賣給海寇。”
逯杲抹了把頭發上的水。
“你自己說說,你們的城池裡麵有什麼?除了土人就土人,連正經的漢話都不會說!抓去當奴隸賣了,都沒人要!”
黎宜民愴然慘笑:“爾等蚍蜉,也敢弑君?”
“鴻基距離河內,幾百裡而已,急行軍半個月便能抵達,若乘船的話,三天時間就能兵臨城下!”
“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待太監送來紙筆,他立刻寫下兩國和書,承諾給大明一千萬兩白銀。
這個時候,黎鐉的死訊已經傳來,邊永和丁列等人對視一眼,彼此頷首,覺得死得其所。
丁列滿嘴發苦:“大人,您是知道的,安南如此動蕩,已經難以湊出這麼多錢糧了。”
黎宜民自然是舍不得的。
“中樞跟我們要呢!”
“我們呢?”
丁列開誠布公:“也請明軍,撤離安南!”
“那邊永先蠱惑黎宜民,又蠱惑丁列等人!”
政局再次動蕩不安。
他第一個念頭是殺掉前兩個人,讓黎思誠繼位。
他們可不希望再出一個黎宜民了。
他的稱呼叫錯了。
可方瑛和夏塤要乾什麼?
把安南北部打下來?
黎宜民嘶吼:“爾等侮辱皇帝,新君即位,必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丁列瞪圓了眼睛:“一萬船?”
丁列控製黎宜民後,就派人把邊永放出來。
恭王就是黎克昌,三叔。
黎宜民露出激動之色,權臣不上朝,安南朝局徹底敗壞,民間造反風起雲湧,而鴻基往北的城池也失去了音信。
逯杲覺得不現實:“那黎元龍,也隻是中人之姿,做安南王時,喜歡作樂,沒有什麼功績。”
“你再胡說,朕就誅你九族!”
“殿下先下聖旨,明日再說。”邊永不信黎宜民。
也算死得其所。
他發瘋似的大笑。
邊永冷笑,等我們大明虛弱的時候,你們再來咬一口?
這叫沒齒難忘?還是恩將仇報啊!
黎宜民咬牙道:“今晚明軍就進城,為孤執刀!”
朝臣旋即一愣,然後對著龍椅跪下:“太子殿下崩於四月,世間再無太子殿下,如何承嗣大統?”
安南是雨季,幾乎天天下雨。
“大人,掌控安南天下的人,終究是權臣。”
邊永見丁列不接茬,隻能自說自話。
“黎宜民執政三個月,禍國殃民,烽煙四起。”
黎宜民沒法耍賴,不給錢,大明就攻伐安南,攻克王都,這份威脅,他害怕啊。
逯杲道:“就算咱們支持安南新王,平定權臣。”
要麼,他隱藏的很深,或者說是有人故意隱藏他。
“封地那邊呢?”邊永問。
“聖使之言,振聾發聵!”
黎鐉對邊永的恨,不亞於對黎宜民的恨意。
“這不,就被困在了鴻基。”
曆史重回慣性上,不會有絲毫改變。
安南朝堂上的局勢到了白熱化,邊永被扣在宮中三天了,逯杲著急也沒用,他也被限製行動了。
“外麵連天下大雨,沒法派人去。”
皇帝能給邊永最大的權限,作為皇帝的親家,方瑛的權限必然比他邊永更大。
然後凶厲地看著其他人:“朕打你們,那是恩賜你們!”
黎思誠給一千萬兩,權臣也出這個數,換明軍束手旁觀。
邊永覺得這話有理:“尤其方總督有鯨吞安南北部之心,咱們隻能讓安南局勢繼續亂下去。”
誰也不想重蹈黎銀的覆轍。
“讓伯伯當一個普通百姓,不,讓伯伯給你當奴婢……”
不過,他卻衝動了,他本來就是太子,是儲君,不是弑君篡位的小人,他不該砍黎宜民的。
“今日之後,就要成為安南真正的皇帝了!”
而能決定龍椅上坐上誰的,竟是朝臣。
走下丹墀,一拳轟在朝臣的臉上。
史書會如何記他呢?
和鴻基遙相輝映,楊嶼移鎮朱雀關,三點一線。
邊永苦笑:“回了國呀,我們都沒法交差,到時候是掉腦袋的事呀!”
黎宜民爬起來,竟給丁列跪下了:“丁列,朕知錯了,放過朕吧,朕願意退位,朕還當諒山王,不當皇帝了,不當了……”
雨季到來。
“分二十年還如何?”黎宜民想試著講價。
起碼黎宜民自知必亡,選擇了有氣節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