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重建武廟文廟,新建帝王廟!論祖製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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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濙、姚夔等人垂首不語。
“諸卿,陳泰獻上一寶,朕賜名水泥,可用來給牆磚彌縫,比泥土堅固;也可用來加固外牆,用於城防、建造房屋。”
“朕已經讓人壘了一麵牆,爾等出宮時可去看看。”
“陳泰有建築之才,朕欲提拔他入工部做右侍郎。”
朝臣對這個水泥很感興趣。
上次陳泰也獻上新式水泥,但皇帝認為不夠堅固,造價也高,令其繼續鑽研。
這才大半年的功夫,就獻上來新水泥。
聽皇帝的意思,是很滿意的。
“陛下,陳泰有功,但升官之事,不能因功便越級而升。”
胡濙認真道:“不可否認,有的官員有靈光一現的創造之能,但官員的本質,是勤勤懇懇,為江山社稷謀福,認真做好本職工作而已。”
“若一味追求奇淫巧技,日後還有誰願意踏踏實實做事呢?”
朱祁鈺皺眉:“老太傅,那陳泰之功,應當升官。”
“陛下!”
胡濙起身,跪在地上:“國朝自建立之初,便有一套體係。升官降職選拔人才,皆由體係自行運轉,所以國朝四平八穩,各色人才層出不窮,國朝取之不儘。”
“若陛下破格提拔奇淫巧技之才,天下官員如逐臭之蠅,蜂擁般去研究奇淫巧技。”
“那麼治國之才從何而出呢?掌軍之才呢?督糧、治水、農業、計相之才呢?”
“這些人才,會因為陛下的偏向,而日漸衰微,最終全都消失,全都變成了奇淫巧技之才,屆時陛下又要如何用呢?”
“陛下!”
“老臣並非反對陛下追求奇淫巧技,而是不能舍本逐末,要適可而止。”
“無論陳泰奇淫巧技做的多麼出色,也不能逃過朝堂本質,官員升遷貶謫,自有體係,不能破壞!”
“請陛下慎之。”
胡濙磕頭。
他的意思是,皇帝不能隨意破格提拔朝臣。
往深了想,這是把皇帝往籠子裡麵裝的過程。
皇權,在於皇帝隨心所欲做事,有好處也有壞處。
但限製皇權的,可不是臣權,更不是普羅大眾!
而是體製!是祖製!是條條框框!
以前皇帝斬破束縛,以皇權隨心所欲做事。
但隨著朱祁鈺變得理智,就漸漸被條框所束縛。
畢竟朱祁鈺需要天下百官為其治國,總不能什麼事都自己一個人乾吧?
這個時候,朝臣就會用祖製、用體係、用條框限製皇帝。
朱祁鈺聽之任之,自願放棄皇權的隨意性,這是有意克製,所以他和朝臣相處融洽,彼此同心協力,治理大明。
然而。
臣子是得寸進尺的。
胡濙就在把朱祁鈺往籠子裡麵裝。
彆看朱祁鈺張牙舞爪的,但真和胡濙撞上,他未必能全勝。
確實能贏。
但不能全勝,胡濙身體不好,撒手人寰的話,他清理南直隸的計劃就難以進行了。
他需要胡濙幫他穩定朝局,但胡濙可不需要他朱祁鈺。
胡濙的政治訴求,並非流芳千古,而是在做三楊曾經做過的事情,或者說,每一個站在朝堂上的重臣,都在做和三楊一樣的事情。
竭儘全力的把皇帝裝進籠子裡。
朱祁鈺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換套朝臣,就不一樣了呢?
可是,他能讓朝臣見君不跪嗎?
他能交出皇權嗎?
他能讓文臣掌握天下,讓武將向文臣叩拜嗎?
不能!
他不允許,決不允許。
那麼,換了誰當首輔,誰當閣部重臣,都不會和皇帝一條心的。
除非他重用奸臣,那些沒能力,但又必須依附皇權才能位居高位之人,這些人會甘願當皇帝的走狗。
問題是,他希望大明變好,希望百姓快些過上富裕日子,希望大明國祚延綿。
用庸臣、用奸臣,如今大好局麵頃刻土崩瓦解。
大明會立刻回到曆史軌道上。
朝臣沒能力,皇帝撕心裂肺有什麼用啊?
所有的中興之治,都是皇帝賢名,朝臣能力超絕,彼此配合默契,才形成的盛世治象。
朱祁鈺必須得用能臣、賢臣。
而想用能臣、賢臣,就得忍受他們的政治訴求,就得和他們鬥法。
“老太傅此言甚是,朕聽之。”
朱祁鈺選擇退讓。
也許,等他年老昏聵的時候,就會用奸臣穩定朝局吧。
畢竟和賢臣聊天,他很難受,若無理智的話,乾脆殺光,大明回到原有軌道上去,他當個昏君也挺好。
胡濙卻道:“陛下從諫如流,如唐太宗在世。”
“老臣尚有幾句老生常談之話,請陛下容老臣說完。”
朱祁鈺讓他說。
“陛下以為祖製腐朽,是以不循祖製。”
“但陛下可知,大明能平穩度過百年,靠的恰恰是祖製。”
“這些年,大明波折不斷,帝位卻順利傳承,國泰民安,國祚延綿。”
胡濙說的是建文帝削藩,太宗靖難,土木堡之敗,奪門之變等等政變。
“老臣不敢說,祖製都是對的。”
“但陛下掌控天下,靠的就是祖製!”
祖製,就是思想,社會觀、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文化觀。
皇帝享受了祖製的紅利。
卻一腳把祖製踢開,這是不道德的。
“以陛下之能,可填補祖製,可修正祖製,但絕不能拋棄祖製!”
“沒了祖製,讓天下臣民如何循規蹈矩?”
“沒了規矩,國將不國!”
胡濙認真道。
就是現在的治國體係,和大明祖製一般無二。
大明用的是儒學和太祖皇帝的人生觀架構起來的祖製世界觀。
在大明這個時代,是最先進、最有效的管理天下之法。
或者說,人都有局限性,沒有任何理論體係是先進的,是正確的,歸根結底是看怎麼用。
但從深層次思考。
胡濙是想讓皇帝自己製定條條框框,然後把自己裝進去。
這是胡濙的高明之處。
皇帝明明知道是坑,卻不知道怎麼邁過去。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陛下破壞祖製,若沒有新的祖製形成,後世之君、天下之臣,如何尋找理論基礎呢?”
“而天下百姓,以何為依托?官吏從事,以何治國?”
胡濙得寸進尺了。
明目張膽的用規矩限製皇帝。
朱祁鈺可以做規矩的製定者,但同樣要被規矩限製。
隻要皇帝做事,早晚會被限製的。
這就是文官的高明之處。
文官比皇帝,多的是耐心,一個文官倒下,會有千千萬萬個文官站起來。
若換做昏聵之君,可以不聽。
偏偏,朱祁鈺還不能拿治國當兒戲。
擺在朱祁鈺麵前有兩條路,捏著鼻子認下來,要麼繼續我行我素。
但後者的問題,會讓朝臣離心離德,向心力出現問題,牽一發而動全身,全國各地都會出現問題。
之前朱祁鈺凶厲地要殺這個殺那個呢?
轉眼,文官給他上了一課,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告訴你:皇帝,不能再這樣任性下去了!
“老太傅。”
“祖製確實非常重要,大明有今天,皆是祖製之功。”
“朕能承襲帝位,承嗣大統,靠的也是祖製呀。”
朱祁鈺幽幽道:“但是,祖製也需要適應時代呀,朕可填補祖製,取精去糟,進而完善祖製。”
胡濙臉色微變。
文官之所以能掌握祖製的話語權,因為製定祖製的皇帝死了,而後世之君大多不願意讀書。
而大批文官天天鑽研祖製,把祖製讀透了,找祖製的漏洞,給皇帝設套,把皇帝往溝裡麵帶,最後用祖製把皇帝困死。
但是朱祁鈺怎麼說的?
他要給後世之君,掌握祖製的更改權和控製權。
這樣一來,文官的臂膀被朱祁鈺削掉了。
文官想用祖製控製皇帝就成了幻想。
“陛下,若祖製經常更改,怎麼還能叫祖製呢?”胡濙決不允許,祖製的解釋權和更改權,在皇帝手裡。
本來裝死的朝臣,此刻都在反對。
這是文官的權力。
文官靠鑽研祖製,限定皇權。
皇帝靠突破祖製,掌控皇權。
互相挾製。
“也不能頻繁更改,但有些祖製,如洪武年間的祖製,到了永樂朝已經難以維係了。”
“就說這開中法,苟延殘喘用了一百多年,完全日薄西山了。”
“若還繼續沿用,就是損國損民之舉了。”
朱祁鈺在偷換概念。
大明祖製就一定是錯的?
其實世間道理都是相通的,無非是換了一番話而已,本質都是一樣的,維護統治!
不同時代,有著不同的新思想罷了,歸根結底,都是在維護統治。
其實,現代人和古人一樣,都在研究祖製。
不等胡濙反對。
朱祁鈺又道:“朕的意思是,自朕開始,每個皇帝都可在先帝的基礎上,填充、豐富、酌情更改祖製。”
“後世之君,可酌情刪改,加入時代性的治國理論。”
“不如就設一個局,掛在十二監裡。”
這不就是某某新時代理論嘛。
您這越說越不像話了!
這是用太監,竊取文官的權力呀!
您把祖製理論局,放在內監,太監隨便寫,皇帝照著做,那文官怎麼辦?給太監當狗?
“陛下,太監如何懂治國呀?”姚夔驚呼。
“朕沒說讓太監治國呀?隻是說,設個部門而已,自然要招天下博學之士,共同商討治國之論。”
朱祁鈺故意的。
他在轉移視線,用文官和太監的矛盾,轉移本質問題。
“陛下,老臣仍認為,祖製不能更改!”胡濙可不好忽悠。
朱祁鈺打個哈哈。
祖製的解釋權,必須掌握在皇帝手裡。
這是皇權的根本!
文官能竊據皇權,就是掌握了祖製的解釋權。
等於說,太祖皇帝製定了憲法,但憲法的解釋權卻在文官手裡,而文官最擅長玩文字遊戲,解釋來解釋去,皇帝就被解釋成了豬。
實在不聽話的皇帝,就被溶於水。
問題是皇帝死後,沒人為皇帝伸張正義,因為皇帝本身就不正義,死了活該,反正豬多,換一頭豬當皇帝也沒毛病。
而朱祁鈺就是想把祖製的解釋權奪回來。
隻要後世之君不出現少年天子,皇權就不會衰落太多。
“此事今日不談了。”
朱祁鈺笑道:“老太傅說陳泰不能升官,朕就聽之,但陳泰要調入工部,平調吧,朕賜他一枚銅符便是。”
他今日是拋磚引玉,想徹底拿到祖製解釋權,是需要長時間博弈的。
反正這是給兒子鋪路,他現在也不著急,慢慢把權力奪到手便是。
“陛下聖明!”
胡濙嘴裡發苦。
他有點著急了,因為身體的原因,他擔心文官看不到未來。
所以迫切從皇帝手裡索取權力。
倘若皇帝發瘋,打殺他一通,他反而會開心。
因為那樣的皇帝沒長大。
還是個孩子。
等李賢上位,照樣能遏製皇權。
再不濟等朱祁鈺駕崩後,皇權照樣分崩離析,文官照樣掌權。
問題是,皇帝成熟了,知道在條框內反擊臣子,用政治手段解決問題。
這就讓胡濙感到恐懼了。
一個會玩政治、手握皇權的皇帝,若他不英年早逝,臣子早晚會馴服成狗。
可當今皇帝堅持鍛煉,戒瑟戒酒,雖撲在朝政上,但遠不如太祖皇帝那般勤政,他注重飲食、注重休息,又時常詔太醫問診,小補不斷。
這樣的皇帝,擺明了長壽之象!
怎麼英年早逝啊?
難道隻能讓他溶於水了?
胡濙眸中充滿無奈。
“諸卿,水泥是戰略物資,用水泥夯實的城牆,更能有效地抵擋箭矢、火器。”
“同時,還適合建造房屋、修繕道路。”
“朕欲令陳泰,大肆製造水泥,在塞外建造城堡,為大明戍守邊關。”
朱祁鈺還沉浸在得到水泥的喜悅之中。
陳泰改良的水泥,還不是現代水泥,而是土水泥的進化版,並不能拿來建造樓房。
還需要繼續改良,他很期待看到混凝土出現的一天。
“陛下心懷萬民,乃萬民之福。”朝臣叩拜。
“前幾天,薛瑄上書說,廣西樹木快被砍伐一空了,今年年底,廣西就沒有大規模原始森林了。”
朱祁鈺忍俊不禁:“這是好事呀,說明距離廣西變成漢地,又近了一步。”
“隻要移幾十萬漢民過去。”
“幾年後,廣西就徹底是漢地了。”
“同時也說明,民間木材貿易的繁榮,廣西無數樹木,運送到北方來,北方建造城池、房屋,也就不缺材料了。”
“朕已下旨給薛遠,令廣東也要砍光樹木。”
“雲南和貴州也要砍光。”
砍樹伐樹,也需要修繕道路,把樹木運出來,還要修繕河道,把樹木往北方運。
隻要路開了,樹沒了,那些土司還拿什麼抵擋大明天兵?
偏偏砍樹的,還是土司。
在利益驅使之下,雲貴土司主動砍樹,跟廣西商人爭著搶著做生意,把雲貴的樹木,往北方運。
用不了幾年,等雲貴兩廣樹木砍光,天塹就變成通途了。
到時候天兵降臨,把土人殺一批,移出去一批,再移入大批漢民過去,也就變成了漢地。
“陛下!”
孫原貞道:“熱河、寧夏等地,暫時無法種糧。”
“玉米三寶也不能推廣種植。”
“而一批批罪犯已經住進熱河了,難道需要一直從各地轉運糧食嗎?”
“漕運壓力很大呀陛下。”
這是個大問題。
朱祁鈺沉吟道:“薛卿,你怎麼看?”
他看向薛希璉。
薛希璉擔任農業司第一任司正,仍然是禮部左侍郎,以左侍郎之尊擔任農業司主官,證明朝堂之重視農業司。
他正在搞土豆的栽培,和稻種雜交。
雜交水稻,其實從古代就一直在做。
上個月,王越從朝鮮送來一批稻種,用來雜交之用。
想在漠北種糧,稻種、麥種需要耐旱。
“回陛下,農業司剛剛組建,微臣按照您說的,組建農業研究學院,微臣擔任第一任祭酒。”
“也從民間征召一批農業人才,入主農業司。”
“也從民間征召一批願意從農的孩子,入學院學習。”
“問題是組建時間尚短,還請陛下給微臣一點時間。”
薛希璉道:“現在熱河尚在建設中,並不需要大量的糧食食用。”
“今年年初,李秉、李瑾、毛勝等將軍,討伐漠北各部,繳獲頗豐。”
“暫時倒可以用放牧、和繳獲所得,來滿足民間之用。”
“而李秉、王恕皆有名臣之資,已經深入地方,挑選適合種植的土地。”
“微臣以為,三到五年之後,熱河就能種下第一批稻種了。”
“十年後就能有所收獲。”
“二十年到三十年,就能自給自足了。”
薛希璉說的時間還是短的。
真正養熟一塊地,需要大量的時間。
所以曆朝曆代都不願意搞治理,尤其是邊疆,因為治理再好,也扛不住一場戰亂。
邊疆治理,都是伴隨著大型戰爭,漢民往邊疆遷徙,才把邊疆建設起來的。
“陛下,薛侍郎所言甚是。”
“想令熱河自給自足,起碼要三十年的時間。”
耿九疇接口道:“微臣以為,當先疏通河流,將漕運河流繼續延長,靠南方之米,暫時供養熱河。”
“而熱河盛產牛羊,可往南販賣牛羊肉。”
“彼此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