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烈火焚空,暴擊倭寇!官啊官,心裡哪有半分民啊!1.3萬)
轟隆!
夜戰剛持續半個時辰,佛寧門從內部被打開。
但城門巨大、笨重、巨沉,二十幾個倭寇推了半天都沒有推開,但已經裂開一條縫。
“大家使勁,把門推開呀!”
有倭寇回到江上稟報大王。
無數木頭船之中,有一艘指揮船,船支龐大,吃水很深,倭寇的首腦張大有站立船支之上。
張大有是世代倭寇,他母親是倭人,但他自認為自己是明人,甚至操著一口地道的閩南方言,自稱海大王,他的老巢盤踞在澎湖,以及在寶島北部行動。
張大有聞聽城門被打開。
立刻指揮所有倭寇往佛寧門的方向聚集,並從佛寧門進入南京城。
他也親自下船,騎上高頭大馬,手中高舉倭刀,讓他的軍隊能看到他。
參與劫掠南京的,一共有三股倭寇隊伍。
張大有是勢力最大的一波。
另外兩撥,一個叫胡南山,一個叫胡衝。
這兩個手裡各有一萬兵,盤踞在寧波,他們兩個都是南直隸人,胡衝是胡南山的叔叔,他們並非完全做寇,更多的是行商。
這次帶來的,都是他們的航海衛隊。
三個匪首呈品字形,騎著高頭大馬,指揮倭寇攻門。無數倭眾擁簇著三個匪首,浩浩蕩蕩朝著佛寧門而來。
五萬多人,全部下船,擠滿了整個河灘,如潮水一般往佛寧門湧來。
而在佛寧門前。
無數倭寇在用手推門,巨大的城門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已經推出一個一人的縫隙。
“鑽進去!”
張大有距離佛寧門越來越近,手持倭刀高聲厲喝。
他手下的倭眾,收到命令,如魚兒一般,側著身從佛寧門的縫隙裡,鑽進南京城裡。
無數倭眾有樣學樣,鑽進城門之中。
吱嘎!
兩邊同時用力,巨大的城門掀開一條一人寬度的縫隙,無數倭寇往裡麵擠,如此繁華的南京城,裡麵可都是銀子啊!快點進去搶啊!
噗!
一道雪亮的刀光,瞬間斬落。
一個剛腦袋剛鑽進佛寧門的倭寇,剛剛抬頭,迎頭卻看見了一道閃著寒光的刀光,帶起一蓬鮮血,腦袋滾落在地上。
一個人倒在地上,根本不影響後麵的倭寇往裡麵擠。
“衝進去!”張大有下達命令。
吱嘎!吱嘎!
佛寧門開的縫隙越來越大。
倭寇猶如潮水一般,湧入佛寧門。
然而,第一批衝進去的倭寇,卻踢到了同伴的屍身,巨大的門洞子,安靜得落針可聞!
黑洞洞一片,沒有明軍,也沒有接應的人。
仿佛什麼都沒有。
隻有,十幾顆同伴的腦袋。
“裡麵有詐,不要進來了!”
有倭寇嘶聲大吼。
但他的聲音,被無數湧進來的倭寇的腳步聲給掩蓋住了,他們的大王張大有下令,讓他們進去儘情的搶掠。
搶掠的心,猶如烈火般熾熱,當倭寇,就是為了錢為了娘們,任何困難都阻擋不住他們。
“斬!”
而在門洞之外,一個須發儘白的老人,身著一身赤紅色、紋著仙鶴的官袍,高高舉起天子劍!
咻!咻!咻!
無數箭矢,往門洞裡射了進去。
“啊啊啊!”
倭寇火紅的搶掠之心,瞬間變成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誰也沒想到,剛進來就遭到了箭矢襲擊。
一輪箭矢射完。
換上第二批弓弩手,又來一輪。
而裂開的佛寧門縫,還有倭寇往裡麵擠,整個佛寧門門洞子猶如修羅地獄,隻有慘叫聲和鮮血。
後麵的倭寇終於發現前麵的人都死了,趕緊回去稟報張大有,張大有此刻已經離開指揮船一百多步了,距離佛寧門,也有一百多步,就在中間,不尷不尬。
而且,他還高舉著倭刀,一副勝利巡視的模樣。
結果,佛寧門是計,裡麵的人射弩,他的人都被殺了。
“胡衝,你他娘的騙老子!”
張大有猛地一刀劈向胡衝。
胡衝此刻聚精會神的觀察戰局,卻忽然遭到一刀,人從馬上掉下來。
胡南山見叔叔墜馬,指著張大有叱罵:“張大有,你要乾什麼?要私吞南京城財貨不成?”
“私吞你娘!”
張大有厲吼:“這是個計,伱們合夥騙老子!”
“什麼?”
胡南山還在懵,但發現擁堵在佛寧門的倭寇瘋狂後退,才意識到不對勁。
張大有用倭刀指著胡南山,指揮左右去殺他。
“海大王,肯定是誤會!”
胡南山急了,快馬往邊上跑,疾呼道:“不要中了明軍的計策,這個時候咱們亂了,得利的反而是明軍!”
“啊!”掉下馬的胡衝卻慘叫一聲。
他的扈從根本來不及救他。
張大有驅使戰馬,從他身上踩踏而過,人被踩死了。
胡南山卻認為張大有要私吞南京城財貨,不想跟他們分潤。
因為,打開佛寧門的計策,是他獻給張大有的,他在南京城裡有關係,到了約定時辰,南京城就會打開城門,放外麵的倭寇進來。
吱嘎!
佛寧門忽然大開。
無數騎著快馬的明軍從裡麵衝出來,高舉火銃,嘭嘭嘭,一銃帶起一蓬血花。
“逃啊!”
倭寇哭爹喊娘,瘋狂後退。
而倭寇又沒經過訓練,後退就會大規模踩踏,直接就亂了建製,甚至有凶的,直接揮刀砍殺前麵擋道的同伴。
如此殺戮之後,倭寇之間互相砍殺,傷亡更大。
而後退的倭寇,和後麵前進的倭寇互相堵住了,一方想往江上跑,一方想往城裡湧,彼此相向而行。
逃命逃紅了眼,彼此揮刀開始砍殺。
而在中間的張大有、胡南山等人反而陷入戰場的中心。
胡南山看著英姿勃發的明軍,喃喃自語道:“這不是守軍,不是守軍!”
守軍中的精銳,都被宋偉帶走了。
而這些騎兵,個個身高臂長,高頭大馬,騎術精湛,模樣也不是南人,而是北人。
這麼多北人騎兵,肯定是李震率領的無當軍!
無當軍總額三萬人,出自京營、邊軍和良家子,都是精於騎射的騎兵,又非古代騎兵,而是使用火器的現代騎兵。
“李震回來了,李震回來了!”
胡南山倍感驚恐:“快跑,快撤啊!”
李震,來到南直隸之後,一直在剿匪,南直隸所有匪類,聞聽李震的名字都感到恐懼,管他叫金牌李。
倭寇敢侵襲南京城,主要因為李震以及他率領的無當軍,不在南京城。
根據測算,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打破南京城,洗劫一天之後,立刻逃命而去。
正好這個時間點,李震回防,而他們揚長而去,李震連他們尾巴都抓不住。
可是,李震怎麼提前回來了?
而且,悄無聲息的入城!
三萬無當軍,主力在哪?
胡南山產生了對未知的恐懼,而局麵亂糟糟的,根本來不及細想,就被裹挾著逃命。
“槽你娘的,你們胡家在騙老子!”
張大有也知道李震,雖沒交過手,但在岸上,他們肯定不是正規軍的對手。
問題是,城裡無數騎兵,如潮水般湧出來。
每個人都裝備精良的火器,對著倭寇不停開銃。
倭寇沒有鎧甲,又是黑夜裡,彼此互相都看不清楚,忽然一銃,尿都嚇出來了,四散逃命去吧,還打個屁仗啊。
“撤!撤!”
張大有掉過身去,讓親兵調頭後撤。
但五萬倭寇啊,人頭攢動,擠滿了整個河灘,前麵的被明軍驅趕,後麵的還不知道呢!
還在做夢,爭著搶著想進城裡搶劫呢。
結果,前麵的人往後麵跑,後麵的人往前衝。彼此語言還不通,有的說家鄉方言,有的說倭話,有的說鳥語,說什麼的都有。
彼此都聽不懂,直接用刀子說話。
至於張大有的屁話,根本沒人聽,大家是來發財的,認你當老大,那是你有錢,你要是沒錢,誰給你賣命呀!
你張大有又不是皇帝,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殺!”
張大有帶頭開殺,對自己的手下下手。
殺出一條血路來。
嘭!
城頭之上,火炮響起。
開花彈,在人群中炸開,頓時火光四射。
殺傷力不強,震懾力極強。
彼此相堵的倭寇,同時愣住了,想進城發財的倭寇才知道,為什麼前麵的往回跑,明軍殺過來了!
而往江上跑的倭寇更加急了,他們背後的明軍不停開銃,誰也不知道誰倒黴就挨了一下。
隻能不停揮刀殺人,殺出一條血路來。
殺著殺著,自己竟然倒在了地上,被人踩踏成一團爛肉。
“撤回船上去,回船!”
張大有吼了幾聲,根本沒人聽他的。
他的賊眾本就不成建製,無法猶如臂使,打順風仗的時候,顯露不出來,遇到逆風仗,他就知道苦處了。
這就導致,無數人堵在河灘上,彼此衝殺,越殺越亂。
他已經看到自己的船了,此刻嫌棄手下人太多了,他又不會飛,根本回不到自己的船上去!
嘭嘭嘭!
火銃聲越來越近。
“不對,這火銃不是從後麵來的!”
張大有驚恐地看向左右兩側,驚恐發現,火銃聲是從左右兩側來的,說明李震驅使騎兵,從左右兩翼包抄他,把他們往水下趕。
而且,當佛寧門打開後,他還下令,令攻打其他兩門的手下,都往佛寧門聚攏,等於進了李震的包圍圈。
但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河灘沒有藏人的地方,李震藏在哪了?
“他娘的,敗就敗了,在澎湖老子還有一萬多人,大不了從頭再來!”
張大有把衣服脫了,撕碎,把自己綁在戰馬上。
然後,一刀捅在馬屁股上。
吃痛的戰馬長嘶,奔騰起來,擋在路上的倭寇,根本扛不住戰馬的奔騰,不知多少手下被踩成爛泥。
他距離河灘越來越近了,已經看到水了,他的指揮船近在咫尺,上了船,明軍有再大的能耐也留不下他……
咻!
一道火箭,從左右兩翼射了出來。
一道又一道火箭,從兩翼射出來。
轟的一聲,漂浮在江麵上的木頭船,瞬間燃燒起來。
而正朝戰船狂奔的張大有,無比驚恐地看到,無數木頭船忽然就著火了,鋪天蓋地的火焰,瞬間把整個河灘給照亮了。
“啊!”
熾熱的火焰燎到張大有的麵門,張大有下意識勒緊馬腹,讓馬停止奔騰。
但是!
戰馬受了傷,已經失去了理智。
竟如飛蛾撲火一般,朝著火焰衝了進去。
而他,被綁在了馬上!
“啊啊啊!”
張大有跟著戰馬衝進了火海!
“胡家,老子和你勢不兩立!”張大有的嘶吼聲,被火焰徹底吞沒。
他自以為聰明,把自己綁在戰馬上,謹防受傷的戰馬把他掀起來,但他萬沒想到,戰馬會飛蛾撲火,他想跳下馬都沒有機會了。
而整個長江江麵,被滔天的火焰照紅照亮。
倭寇們親眼看到自己的木頭船被焚燒殆儘,而四麵八方都是騎馬的明軍,生路徹底斷絕。
這一霎,他們竟全都安靜了,也不跑了,隻是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船支。
下一刻,竟跪在地上乞降。
出來混的,都是求財,打不過就投降,哪有什麼道義可言。
江麵上,在江灘的斜對麵,一個騎乘著高大戰馬,身披鎧甲的中年人,正密切關注著戰局。
“守備大人,倭寇求生之心已斷,是接收俘虜,還是斬儘殺絕?”
李震目光陰沉,計算戰局得失,緩緩道:“接收俘虜!”
“遵令!”
傳令兵傳達命令。
整個天空被火焰照亮,猶如白晝,傳令兵可用戰旗傳令。
之前騎兵摸黑戰鬥,隻能在城牆附近,不敢靠近江灘,擔心戰馬陷入沙灘之中,被倭寇反殺。
“傳令各軍,降者不殺!”
李震發布命令後,立刻入城。
與此同時。
正在觀音門上廝殺的陳舞陽,忽然被滔天的火焰震到了,江麵上漂浮著五萬條木頭船,頃刻間被焚燒,將整個南京城照得猶如白晝。
“李震回來了!”
陳舞陽喃喃自語,本以為必死的陳舞陽,倏地笑了起來:“天不滅陳,老子活了呀!天佑大明!陛下洪福齊天!洪福齊天!”
咚的一聲,他摔倒在地上。
身上再也提不起任何一絲力氣來,刀也扔了,現在就來一個小孩子,都能殺死他。
幸好倭寇已經褪去了,城頭上都是自己人,彼此之間,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我們贏了,贏了!”
笑著笑著,都哭了。
而在內城各部官員,看到那映照得猶如白晝的大火,竟有幾分五味陳雜。
在守備府,徐承宗和徐永寧聽到堂外彈冠相慶的聲音,一顆心正在沉入穀底。
佛寧門,張鳳手持天子劍,當聽到接收俘虜的命令時,整個人差點癱倒。
就差一點點,南京城就破了!
張鳳此刻的心情,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督撫大人!”
李震快馬入城,同時關閉了佛寧門,城外的無當軍在接收俘虜,嚴防倭寇流竄入城。
“天幸啊,懋學,天幸啊!”
張鳳聲音都在哆嗦:“就差一點點,南京城就破了,若老夫晚回來一點點,後果就不堪設想啊!”
“大人,都過去了。”李震也是一身冷汗啊。
張鳳緊緊攥住他的手:“懋學,幸虧有你啊,保住了南京城!保住了老夫的命,保住了陛下的聲名啊!”
他老淚縱橫。
收到宋偉的信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壞了,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南京城。
但他手上才幾百人,勢單力孤。
就算回南京城,也難以抵抗倭寇大軍。
南京城的精兵被布於城外,可一直都沒有消息,顯然人是沒了。
幸好,李震非常有政治眼光。
沒等張鳳的命令,收到宋偉的信後,就立刻令所有兵卒,放下繳獲、脫掉鎧甲,輕裝快行,用最快的速度從滁州趕回南京。
張鳳抵達南京時,倭寇已經在攻城了。
那一瞬間,他隻覺得天旋地轉,仿佛世界末日。
萬幸,李震率領先遣部隊,和張鳳同一時間抵達京師,並在鳳儀門外相遇,這才有了張鳳率軍,堵住佛寧門的一幕。
至於火油、器械,隻有南京城才有。
張鳳入城後,立刻打開軍備庫,取用軍械,抵達各門。
因為李震的先遣部隊,隻有一萬人,張鳳率領三千人,馳援外城三門,每個城門,隻有一千人。
所以,他隻能在門洞子裡故弄玄虛,根本不敢和倭寇野戰。
他就用箭矢殺人,根本不敢直接動用火銃。
目的是嚇唬倭寇,讓倭寇自亂陣腳。
也在給李震拖延時間。
李震的無當軍一共有三萬人,帶回來的一萬人是騎快馬回來的,跑死了七千匹戰馬。
饒是李震這等宿將,晝夜兼程,大腿內側都磨破了。
就回程路上,就跑丟了一千多人,跑死了七百多人。
無當軍都是李震的心尖子,戰場上從來沒死過這麼多人的,卻因為意外戰損。
剩餘兩萬人,是乘船回來的。
李震在渡口等著船支抵達,也派人探聽倭寇布陣,結果發現,倭寇壓根就沒有布陣,連放哨的都沒有。
他埋伏在鳳儀門外的島上,等待部下抵達。
第一批運送的連兵帶馬,隻有四千人。
他就在兩翼故作疑兵,趁著夜色,大肆開銃,給倭寇造成埋伏的錯覺。
其實就是亂倭寇的軍心。
直到戰爭勝利的那一刻,第二批船支才到,也隻有四千人。
但倭寇已經全無戰心,一場大火,把倭寇的心氣兒燒沒了,不用打就贏了。
所以,他派人接收俘虜,而不是殺光倭寇。
倘若他三萬鐵騎在手,他直接下令殺光了,但他手上隻有八千鐵騎,城內一萬人,隻有三千匹戰馬,一共才一萬一千人,怎麼殺光五萬倭寇?
把倭寇逼入絕境,必然和明軍決一死戰,何必造成不必要的傷亡呢?
隻要等天亮,他的三萬人就都到了。
戰馬、裝備,在南直隸補充便是。
“督撫大人切莫如此提舉末將!”李震行禮。
張鳳卻抓著他的手:“懋學啊,這一戰,你居功至偉呀,陛下一定會封你爵位的,憑此一戰,你可名垂青史啊!”
宋偉的愚蠢,成就了李震。
李震卻苦笑道:“末將寧願沒有這一戰,倘若慢了一刻鐘,南京城就沒了呀!”
說到這裡,張鳳眸中陰鷙。
打開佛寧門的人,已經被他抓住了。
“當老夫不殺人就是病貓嗎?”
張鳳眸中漸厲:“那老夫就讓你們看看,我張鳳是如何當官的!”
“懋學!”
“隨老夫再打一場大仗!”
李震渾身一震,他知道,張鳳要殺人了。
這一戰處處藏著詭異。
他在路上,也在思考,換做他是宋偉,也會這樣布置的。
宋偉的布置,一點問題都沒有。
南京城如此繁華,他不忍戰火摧殘。
所以在沿江島嶼之上布防,又在丹徒、江陰等地布下精兵,一共三十幾個千戶所,兵力高達一萬五千人。
如此精密的防禦體係,怎麼會一下子全都失靈了呢?
隻要彼此示警,互相協作,莫說五萬倭寇,五十萬倭寇都不可能頃刻間抵達南京城的。
而倭寇抵達南京城的過程,足夠附近周邊各路防軍,回防南京。
可是,如此精密的布局,全都失靈。
李震覺得宋偉很冤枉。
但他卻成了獲利最大的一個,他能憑此功榮封伯爵。
但一個伯爵,能滿足他的胃口嗎?
“陳舞陽在何處?”張鳳進了守備府,立刻問,他想讓陳舞陽去審問打開城門的人。
“督撫大人,陳指揮使在觀音門上殺敵。”
張鳳微微一愣,一個番子竟知道精忠報國,大明國公竟然不知道?
“徐承宗和徐永寧呢?”張鳳眯著眼,眸中殺氣爆棚。
“回大人,兩位國公受了重傷,此刻在治傷呢。”
“治什麼傷?拖出來!”
張鳳目光凶厲:“懋學,為本督撫持天子劍!”
李震躬身,他很清楚,從張鳳叫他懋學開始,就是在向他施恩,在拉攏他。
他擅長攀附,自然也樂意被張鳳拉攏。
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他是皇帝的人,而張鳳也是皇帝的人,自然就是自己人,就算和文人結黨,陛下也不會在乎的。
而張鳳背後可站著於謙呀。
他若能攀附上於謙,對他的仕途有著難以預想的好處。
很快,徐承宗和徐永寧被帶出來。
兩個人跪在地上,乞饒道:“督撫大人恕罪。”
“你們倒是乖巧!”
張鳳目光凶厲:“可爾等世受國恩,竟坐看南京城被攻克,本督撫看你們活膩了!”
“李震!”
“本督撫以天子劍,誅殺兩位國公!”
“行刑!”
李震抽劍出鞘。
徐承宗和徐永寧嚇尿了:“大人饒命啊,吾等不敢辜負國恩,已經做好了和南京玉石俱焚的準備啊!”
“閉嘴!殺!”張鳳厲吼。
李震反而猶豫了,這兩位可都是國公啊。
大明一共就五個國公,一口氣殺了兩個,京師的兩個不會怎麼樣,但遠在雲南邊陲的黔國公呢?
沐家會怎麼想?
若是皇帝殺了也就殺了,問題是文臣殺的,會讓皇帝很難做的。
他李震是很懂政治的,不然也不會被皇帝派來坐鎮南直隸。
張鳳眯了他一眼。
李震咬了咬牙,想攀附張鳳,就得納投名狀,殺就殺吧,陳舞陽都敢劈他們,老子拿天子劍怕什麼?
噗!
李震一劍紮在徐承宗的肩窩上。
紮錯了,再來!
“張鳳,我乃魏國公,我家有太祖皇帝欽賜的免死鐵券!你敢殺我?”
徐承宗疾呼:“想殺我,得有陛下的聖旨!沒有陛下聖旨,殺我者,視為謀逆造反!”
“李震,你也要夥同張鳳謀反嗎?”
張鳳卻冷哼一聲:“南京城已經破了。”
“不止老夫要死,整個南京城所有官員,都要死!”
“你魏國公算個什麼?就算你先祖徐達還在,也得死!”
徐承宗瞪圓了眼睛,呆呆問:“破了?”
“你是世襲罔替的國公,該知道國都被攻破意味著什麼?”
“亙古至今,從未有盛世王朝,被賊人攻克國都的先例。”
張鳳慢慢蹲下來,看著他的眼睛:“如今南京城破,你我都要死的,甚至,你先祖徐達,還要被賊人掘墓鞭屍!”
“你好好想一想,去了那邊,如何向先中山王請罪吧。”
徐承宗驚呼一聲:“怎麼可能呢?南京城怎麼破了呢?那你張鳳怎麼不去守城,守城啊!”
“是因為你們彼此糾纏,耽擱了守城的良機。”
張鳳目光灼灼道:“你們,是南京城破的罪魁禍首!”
“陛下在中樞,尚且還不知道!”
“你們全家死了,還能少受點罪,等陛下聖旨傳來,就是你徐家九族都要被淩遲!先中山王戰功赫赫,怕是也難逃禍患!”
“我張鳳,一世英名,竟沒想到,卻毀在你們兩個蠢貨的手上!”
張鳳索性坐在地上,滿臉頹廢。
徐承宗傻傻地看著李震,驚恐道:“李震,你的兵呢?你怎麼沒帶兵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