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朝鮮事,風波惡:靖難皇帝,朝世祖李瑈!
李震率兵離去。
整個南直隸卻籠罩在恐懼之中。
王誠將南京大部分官員,吊起來,讓士卒施以鞭刑。
兩千多名官員,被吊在樹上,脫光衣服,被士卒抽打。
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全程圍觀。
百姓本來不敢來看的,但王誠派兵將人將百姓從家裡拖出來,逼著他們看。
還有兩個人,跪在官員前麵。
這兩個人,脖子上掛著兩個牌子,上書“喪權辱國徐承宗”,“不為人子徐永寧”。
充斥著盛怒的聖旨,從中樞傳來。
接旨的張鳳、王竑等人,感到撲麵而來的憤怒。
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卻沒想到,聖旨語氣之淩厲,處罰之嚴重,世所罕見。
仿佛皇帝的叱罵,近在眼前。
接旨的時候,他們身體不由自主地軟了一下,仿佛皇帝揮劍在勤政殿,皇帝凶惡的模樣,曆曆在目。
聖旨上說:“張鳳、王竑莫非在逼朕親臨耶?”
你們事辦得不好,朕親自來,你倆的狗頭也彆留著了!
王誠更是在宣讀完聖旨後,足足磕了十幾個頭,整張臉漲紅,不知是嚇得,還是血壓高了。
跑來南直隸爭權的任禮,被皇帝叱罵,滾回鳳陽去。
“微臣有罪,微臣有罪!”任禮一邊磕頭一邊說。
皇帝的憤怒,充斥著每一個字,仿佛當麵叱罵他們。
張鳳、王竑好半天才起來,身體都是軟的。
當即,張鳳立刻下令,南直隸蘇州府、常州府、鎮江府、應天府四府全部關閉城門。
南京城所有官員,隻要倭寇攻打南京之日,沒有為國儘忠者,全部抓起來。
王誠親自主持,把官員剝光了,抽打!
“咱家代天問爾等。”
王誠喝問:“爾等心中可有半分忠義之心?
張鳳是聰明人,索打朝臣這種事,他這樣的文官是不能做的,王誠作為太監,又喜歡做這種事,所以就讓給他。
被吊著的官員,不停在哭。
不是疼,而是羞恥!
堂堂士大夫,最差的也是舉人出身,家中家財萬貫,良田千畝的超級富豪。
此刻卻被人剝光了,吊在樹上打。
那麼多百姓看著呢!
一世英名肯定沒了,隻會剩下一世罵名,想到自己的名字,在史書上,如血色般刺目,眼淚直接飆了出來。
“倭寇攻打城池,吾等恪守本職,何過之有?”
有個年輕的官員滿臉通紅:“為官者,當各司其職!”
“吾等雖未臨前線,但一直在府衙辦公,何錯之有?”
那官員泣血。
“好,你是個有膽量的!敢說出這句話!”
王誠走過來:“咱家若沒記錯,伱叫周濟,在吏部做司官,咱家隻問你一句話,南京被攻打之時,你在何地?”
周濟梗著脖子道:“老夫在府衙之上辦公!”
“夜裡辦公,好!”
王誠扭頭看過去,從無數官員中尋找一個人影:“鄭憂鄭大人,您當晚在吏部辦公,你可曾見過他?”
並非南京所有官員,被掛在樹上。
還有人身穿官袍,站在身後的,數量也不少。
被叫名字的鄭憂,他是宣德八年進士,是吏部右侍郎。
當天夜間,鄭憂一直在吏部辦公,門頭、侍者皆可證明。
“回王公公,本官並未見過他。”鄭憂不卑不亢。
“鄭憂,你公報私仇!”
周濟厲吼道:“老夫和你政見不合,所以你就趁機挾私報複老夫!”
“周濟,你裝什麼忠臣?”
“當天晚上,你藏在家中的地窖裡,你家中家丁可以證明!”
王誠冷哼:“咱家雖是太監,但也是掌兵之人,深知冤枉一個人會是何等影響。”
“是以,你們被掛在這裡的每個人,沒有一個冤枉的!”
說著,王誠從番子手裡拿過來鞭子。
啪的一聲鞭響,直接抽打在周濟身上。
“你、你胡說!”周濟色厲內荏。
“胡說?用不用把你家家丁都召集起來,問問那天晚上,你藏在了哪裡?”
王誠指向一個官員:“你,馬思祖,南京被攻打之時,你竟然在花船上過夜!”
“你,鬱益,當天夜裡,你竟和小妾調笑,說倭寇坐上奉天殿會是何等場景?”
“你,苗忠,你在乾什麼?居然試圖靠近孝陵,你在謀求什麼?”
王誠指了很多官員。
竟說出如此多的私密事。
被掛著的官員,臉色急變,家裡有奸細!
而這奸細,似乎都是皇帝送入府中的,可他們已經千防萬防了,怎麼還沒防住呢?
而那些尚且身穿官袍,站在王誠附近的官員,心中同時一緊。
他們之所以被區分開來。
因為皇帝的奸細,證明了他們的清白。
難怪王誠能準確分出忠奸。
官員們哭泣。
“咱家點到名字的,一律鞭死!”
王誠厲吼:“你們還有臉哭?”
“平時滿口仁義道德,張嘴閉嘴忠君報國!”
“結果事到臨頭,連個番子都不如!”
“陳舞陽尚且能為國殺敵!你們呢?”
“世受皇恩,卻不知為國靖忠,爾等統統該死!”
王誠一邊罵,使勁抽打周濟,嘶吼道:“咱家真該豁出一切,把你們統統處死,省著禍害天下!”
這話把皇帝摘乾淨了。
告訴官員,這是王誠自作主張,不是中樞的聖旨。
果然,官員們向皇帝哀求。
“你們可以申訴,自證清白。”
“凡是在南京城被攻打之時,在府衙正常辦公、或者關心南京城並付出行動的人,都可以向錦衣衛申訴!”
“你們每個人隻有一次申訴機會。”
“錦衣衛會將申訴狀,遞交給大理寺,由刑部、大理寺進行核實,申訴成功者,可官複原職。”
“若申訴失敗,掂量掂量自己的狗頭吧!”
王誠回到座位上去:“打,每個人三十鞭子!一鞭不能少!”
“然後關入詔獄,其家人圈禁,等待查明!”
“若有家人私逃者,皆按重罪論處!”
啪啪啪!
漫天的鞭響,仿佛昭示著南京城天變了。
大明建立之初,南京城便是士紳的天下,曆經洪武四大案,士紳力量被徹底壓製。
而太宗皇帝遷都北京,遷走江南無數富戶,導致江南士紳根基被斷。
但永樂朝過去,士紳死灰複燃,到景泰九年,南京城,乃至南浙都是士紳的天下。
這次中樞大板狠狠落下,不分良莠,全都狠狠拍一板子。
皇帝用實力告訴他們,朕想拍死你們,就能拍死你們!
不可一世的士紳,此刻卻隻能當砧板上的魚肉。
因為歐信,率領九萬狼兵,已經從南京城出發,直達鬆江府,先滅倭寇,再滅士紳。
並源源不斷有兵卒被派來南直隸。
“來人!將南京城所有生員,全部緝拿!”
王誠再次下令。
看熱鬨的百姓登時一片嘩然,有些百姓互相看了一眼,好像要抓的是我們?
“南京生員,國家危難之時,沒有挺身而出,統統該罰!”
王誠沒直接處死,已經有悖聖旨了。
反正等生員全都抓起來,是殺是留,不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嗎?
抽完三十鞭子的官員,被押了下去。
官袍肯定是被朝堂收回了。
隻剩下一件囚服。
能不能穿回來,得看當天晚上的行動了。
而徐承宗和徐永寧,脖子上掛著牌子,跪在地上,默默哭泣。
倒是想哭出聲,但他們敢哭,背後的番子就敢抽他們,讓他們閉嘴。
堂堂國公,卻連狗都不如。
徐承宗和徐永寧,終於見識到了聖旨的威力。
遠在千裡之外的皇帝,隻需一道聖旨,頃刻間就能調動十幾萬大軍,兵臨南直隸。
一道聖旨,就能處死兩個國公。
一道聖旨,就能處死所有南京官員。
一道聖旨,就能讓南直隸徹底動蕩。
這才是聖旨的威力。
甚至,連一個說反對的人都沒有,這才是極致的皇權!
曾經擁有極致皇權的,隻有兩個皇帝,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
“我們的命,就這麼輕賤嗎?”徐承宗喃喃自語。
他並不知道,皇帝處死他們,是整個朝堂上最沒有爭議的一件事。
至於兩個國公之死,會造成什麼政治影響?
貌似真沒有,估計也就遠在雲南的黔國公府會有那麼一絲不舒服,但黔國公府很快就會上請罪書,請中樞收回國公之位。
皇帝的皇權,會讓世人感到驚恐。
看看,歐信九萬大軍,從南京城浩浩蕩蕩而過。
任禮被皇帝叱罵,灰溜溜滾回了中都,還把兵卒留在南京城,駐守南京。
封鎖長達一年的江西,一道聖旨,說放開就放開。
聖旨一下,天下莫敢不服。
而皇帝,可在數千裡之遙啊,隻是遙控南直隸,倘若親臨,恐怕會更加恐怖。
天變了!
番子按照名單抓人,所有考中秀才以上的生員,全部被抓起來。
城裡一片哀鴻。
而在浙江的胡豅,同時收到中樞聖旨,空降張固擔任浙江守備,胡豅改任浙江副守備,並派胡豅率兵入駐杭州府。
胡豅看出皇帝的深意,他父親胡濙要來坐鎮南直隸,他這個兒子就不能掌兵權了。
而他入駐杭州府,是為了協防南直隸。
一旦南直隸有變,他可立刻揮師北上。
同時,也在杭州府暗訪宵小,守備浙江。
與此同時,在江西的金忠,也收到了內閣發來的聖旨,調任金忠入駐南直隸。
還有一封皇帝的密信。
金忠看完,不禁唏噓:“僅差一點,江西便要功成啊!”
他預計今年年底,江西徹底犁清。
但南直隸更急。
他隻能將閆方留在江西,繼續收尾,他則立刻啟程趕往南京城。
楊信正在贛州府剿匪,收到聖旨較晚,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整兵,兵進南直隸。
和金忠一起走的,是葉盛。
葉盛一直在查找銀山的消息,他還真找到了銀山,根據商人的口供,他詳查史籍,幾乎確定,銀山在渤泥國加裡曼丹)。
可還未將奏報送入中樞,就收到了中樞派他鎮守南直隸的聖旨。
江西事,全部交給馬瑾了。
馬瑾對於金忠整飭江西十分不滿,因為權力多被金忠搶走,他這個名正言順的督撫,反而是江西最清閒的人。
金忠走了,最開心的就是他,他終於能拿回督撫權力了。
聖旨裡調任金忠、葉盛、楊信入南直隸。
楊信率領的虎豹軍要離開南直隸了,虎豹軍已經從三萬人,激增到了四萬一千人。
而江西軍則暫由張善統領,中樞會空降總兵。
虎豹軍帶走了四萬一千人,江西軍就隻剩下兩萬人了,其中有六千水師,在張善麾下。
馬瑾隱隱猜測,中樞會調朱儀暫掌江西軍。
等待江西徹底犁清、全部銀兩運送入京之後,則會調走朱儀,再派一個文官掌軍。
皇帝在南京鬨得這麼大,為了安撫文官,肯定會給文官更多權力,讓文官掌軍。
還有一層深意,文官掌軍,不會造反呀,南直隸已經有多股大軍,已經很危險了,若江西再來武將掌軍,皇帝就睡不安穩了。
可是,方瑛卻在安南呢,此刻安南是雨季,聖旨根本傳不到安南去。
從廣西調任三十萬兵之事,隻能等雨季過去。
大明確實養著兩百萬軍隊。
但有一百三十萬是廣西兵,這些人說是兵,其實就是土人,為了方便移民罷了。
已經移走了六十萬,方瑛手裡還有七十萬人。
真正能上戰場的軍隊,不超過八十萬人,數字看似很多,放在整個大明領土,就顯得很少了。
尤其是騎兵,才十幾萬人,遠遠不夠。
胡濙已經在趕往南直隸的路上了,跟隨他一起的,還有一個青年人,他情緒十分低落,他是宋偉的兒子,宋谘。
皇帝派宋谘,去抓捕他的親父,宋偉。
但宋谘是感恩皇帝的,若非看在其父忠心的份上,皇帝肯定一道聖旨,下令誅殺宋偉了。
派他這個親兒子來,也是安撫宋偉情緒。
在路上,宋谘一言不發,反複複盤南京之戰,若換做他,也會如此布置的,父親為何會敗呢?
“魁年,汝父的布置沒有錯。”
胡濙知道宋谘心情低落,閒暇時候,招他過來,安慰道:“錯在沒看透人心上,輸在細節上。”
“但宋偉在青浦城大破倭寇,也算是亡羊補牢。”
“若他能放下仇恨,整編倭寇,說不定有翻盤的希望。”
“魁年,汝父經此一事,若能熬過去,他日必成名將,若熬不過去,怕是要遺臭萬年啊。”
宋谘低著頭,眼中噙著淚水。
他很清楚父親的誌向,他想為自己掙一份爵位。
奈何卻犯了大錯。
“名將都是經曆過無數次失敗後,練就而成的。“
“勝不驕敗不餒,才有名將之資。”
“見到汝父,當告知他,陛下令他從小卒做起,是在熬練他,當耐得住性子,磨練一番便是。”
“十年後,他必將成一代名將。”
“切勿著急,氣壞了身子,保重自身,虛心求教,從低做起,必成大器。”
胡濙是心疼宋偉的。
宋偉此敗,敗在了政治稚嫩上麵,也敗在了把戰局想當然上麵。
他把戰局看做一節戰術課。
課堂上的戰局,都是僵化的,都是固定的。
而真正的戰場,則是瞬息萬變、變幻無窮的,名將則能根據有利情形,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看看於謙打仗,為什麼總打順風仗,就是因為他能根據戰局,放大自己的優勢,並不斷做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決定。
這些決定不一定對,但一定有利,有利之處多了,逆風仗就變成了順風仗,於謙就成了戰術大師。
至於政治方麵,則一定要把人往最壞的方向想,千萬不要低估人心的險惡。
宋谘跪在地上,恭敬磕頭:“謝太傅教導之恩!”
“你當以此為鑒,在講武堂內好好學習,切莫紙上談兵,多去軍中曆練,他日為汝父洗清恥辱。”胡濙鼓勵他幾句。
“學生必不負太傅教導之恩!”
知恥後勇!
方能成人傑。
宋谘暗暗發誓。
而在朝鮮,義州。
王越在朝鮮和大明交界線上,設置大批收容所,收容朝鮮百姓,將其移入遼河套上去。
他雖坐鎮在義州,但收容所已經深入平壤城外。
朝鮮往來大明的船支,每日有上千艘,每日約有上萬百姓,被移入大明。
朝鮮百姓當然願意去天朝呀,能去天朝過人的日子,誰願意當狗呀。
朝鮮君主李瑈對此視而不見。
因為他已經南狩,逃到了漢城去了。
在平壤當家做主的,是建州女真李滿住。
李滿住來平壤九個月了,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大有在此紮根的意思,甚至還編練了一支朝鮮軍。
他對王越移民朝鮮百姓視而不見,因為他倒是想有意見,問題是毛忠掏了他的老巢。
建州老巢,被毛忠踏平。
族內的老弱,不知死活。
雖然對李滿住來說,女真人天當被地當床,老巢沒了就沒了,也傷害不到分毫,問題是惡心人啊,老女真都嚷嚷著回家,導致軍心不穩。
幸好有朝旗,幫他穩定決心。
所以他就在平壤當縮頭烏龜,拿朝鮮撒氣。
王越就可勁移民,爭取把朝鮮北部移光。
毛忠就在建州女真老巢,可勁拿老弱病殘撒氣。
朝鮮王李瑈,則在漢城鬱悶,不停給皇帝上書,請求天兵救援朝鮮。
皇帝時而回書,說兵就在義州,隨時可揮師入朝鮮。
從三月份就這樣說,如今都七月份了,還是這般說辭,朝鮮兵根本就不是女真兵的對手,節節敗退。
女真兵已經打到漢城了,難道繼續南狩?
李瑈卻聽說朝鮮總兵官王越,卻在收容朝鮮百姓,往大明移民,絲毫沒有南下的意思,隻能把羅綺和程信請來。
羅綺和程信也挺倒黴的。
作為天朝使者,竟然跟著朝鮮君主,滿朝鮮逃亡。
“參見王上!”
羅綺侃侃而談:“我天朝聖上心懷萬民,不忍朝鮮百姓被戰爭摧殘,所以暫時移民去遼寧,待戰爭完畢後,自然準許朝人回朝。”
李瑈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君王。
他也不是順利繼位的,而是效仿明太宗,靖難得到的天下。
他搶的也是侄子,朝鮮端宗的皇位。
他在景泰四年靖難,奪得朝鮮天下,史稱“癸酉靖難”,於景泰七年,被大明皇帝正式冊封。
大明兩個附屬國,朝鮮學太宗皇帝靖難,安南學正統皇帝奪門,還都悄悄的自稱小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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