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cass=”ntentadv”“老臣擔心,這一仗不是一年兩年能夠結束的,若因為戰爭而失去海上貿易,大明開海還有什麼意義呢?”
胡濙不愧老成謀國。
朱祁鈺從諫如流:“上海水師和福建水師暫不交給邢國公。”
“傳旨項忠,務必安撫好倭國。”
“再守住寶州南麵的島群,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斷寶州的開發。”
寶州府,是去呂宋的跳板。
“老臣樂觀的預估,這一戰怕是要打上十年之久。”
胡濙如此悲觀,主要是太遠了。
這些國家又太窮,明軍登陸,他們就往山裡麵跑,想逼他們繳納戰敗賠款,難之又難。
朱祁鈺卻不以為意:“邢國公鎮守南方,朕不擔心。”
“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罷。”
“這口氣,朕必須要出!”
胡濙翻個白眼,您是出氣嗎?您就是垂涎人家的土地。
不過這些屬國也確實不知天高地厚,竟想試一試上國的實力,那就送他們上路吧。
奏疏傳到內閣。
內閣直接就炸了。
尤其對麓川、阿瓦殺戮大明商賈,讓他們感到輕視。
連上國商賈都敢殺,這不就是造反嘛!
“這兩個國家,必須亡國滅種!”李賢擲地有聲。
因為皇帝在這兩個國家上圈了個紅圈。
朝臣沒人反對,和麓川的恩怨也該徹底了結了。
重臣在議事。
俞士悅卻被皇帝的口諭罵了一頓,他立刻明白,調查方向錯了,皇帝不想知道倭靈王怎麼死的。
他調轉查案方向,南宮錢財堆積如山,錢是哪來的?
一查就查到了,商賈送的。
立刻抓捕所有給倭靈王送錢的商賈,審問為何送錢,圖謀什麼等等,順勢就把鹽商給帶出來了。
京師街道十分熱鬨,因為青樓的老鴇,被八光了遊街。
這是內閣的手筆。
狠狠給被欺壓的青樓女子出一口惡氣,這些老鴇還會充入軍寄營。
也是罪有應得。
一扇窗口,張來兒看著一群老鴇被遊街,目光深沉,幽幽歎息,若非她有西廠這張護身符,她也被牽扯其中了。
不過,她卻穿著一身西廠把總的官服,她又升官了。
“看什麼呢?”一個身著指揮使官袍的男人問她。
張來兒麵容恭順,眼前這個男人,是新任指揮使,叫袁彬。
就是那個袁彬。
袁彬看著張來兒嬌媚的臉蛋,道:“你已經不是會館的人了,如今你是西廠的把總。”
“標下知道。”張來兒單膝跪地,恭敬行禮。
袁彬,從死囚一躍成為西廠指揮使。
他卻變了很多,曾經的他可是倭靈王的死忠,陪伴著倭靈王在漠北度過最難的時光,倭靈王囚禁南宮這幾年,他在宮外默默守候。
終於等到了,卻是他全家被曹吉祥給蹂躪死的結局。
他被鄭有義提出來,在西廠當差,算撿了一條狗命。
三年而已,他就從一個普通番子,坐到了西廠指揮使的位置。
他也親手了結了自己的過去。
袁彬目光往南宮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下樓,去西廠,提督太監鄭有義有事找他。
就差一點,俞士悅就查到他了。
幸好,皇帝一道口諭,把俞士悅罵回去了,才開始順著皇帝的心意查。
“皇爺有密旨,要在瓊州府建一座軍械廠。”
鄭有義看著袁彬,眼神中看不出喜怒:“此事多麼重要,不用本督說了吧?”
“這些年,西廠不出外勤,隻負責揪內鬼,清查廠衛中的渣滓。”
“而建軍械廠這等大事,皇爺特意交給西廠,是對西廠的信任,本督把此事交給袁彬和張來兒,你們兩個來負責,務必不能負了皇恩!”
一聽有任務,張來兒麵露喜色。
袁彬則跪伏在地,接下任務。
要從軍器局和兵仗局中挑工匠過去主持,也需要建高爐等事,需要一點時間籌備。
這段時間,袁彬則從西廠中抽調人手,還要帶著人去選址。
不能隨便挑個地方就建,瓊州府海上交通便利,同樣會引來多國覬覦,一定要挑個安全地方建廠,還不能離港口太遠。
鄭有義對袁彬操作的紅丸案十分滿意,他也在糾結,袁彬知道的太多了,是不是該殺人滅口?
可皇爺沒有指示,一時間他也猶豫了。
所以選了袁彬去瓊州府,一來是離開京師,省著被查到;二來是萬一皇爺要滅口,也方便殺死。
但更多的是去避避風頭。
袁彬心中感激。
門可羅雀的邢國公府,今天格外熱鬨起來,各路公爵、文臣訪客如織。
卻誰都進不了於謙的府邸。
於謙一概不見。
此刻,他就像是一隻受傷的貓一樣,他感受到了皇帝的蔑視!
皇帝又給他統兵打仗的機會了。
並且不設任何限製,允許他從各軍中挑將領,還讓講武堂全部、翰林院大部分進士,全都隨軍去學習打仗。
宮中太監、廠衛番子,幾百人都要隨著去打仗。
皇帝是篤定了他於謙不敢造反!
對,是不敢!
皇帝表現出極為寬廣的胸襟,壓根就不疑心他會造反。
哪怕您表現出一絲來,也讓我心裡好受點啊!
於謙感到了輕視、蔑視,甚至是無視!
皇帝壓根就沒把他當個什麼玩意兒!
他還巴巴的搞出陳友案,想外出統兵,跳出京師這個圈子。
如今看來,他才發現自己多麼可笑啊,他就是個小醜,給皇帝解悶的小醜。
那道派他去統兵的聖旨,更像是在笑話他。
笑話他於謙,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皇帝有絕對皇權,根本就不怕任何人造反,因為你反不了!
你於謙要是造反,恐怕連於康你都調動不了!
那朕為什麼要疑心你呢?小傻瓜!
“嗚嗚嗚!”
於謙趴在桌上,哭出了豬叫。
老淚被臊得流個沒完:“老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立下再大功勳,難道比徐達還大嗎?”
“太祖皇帝擔心過徐達造反嗎?”
“封狼居胥的藍玉,不也是說殺就殺嗎?”
“老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原來小醜就是我自己啊!”
“嗚嗚嗚!”
六十多歲的於謙,嚎啕大哭。
他把自己太當回事,也太不把皇帝當回事。
以為皇帝不擅長打仗,就製不了你於謙嘍?
看看皇帝調配的各軍就知道,軍中一定派係縱橫,不可能完全一條心,跟著於謙造反的?
最可怕的是,調兵權在皇帝手裡,沒有軍機處加印,任何人無權調動大軍。
後勤捏在朱英手裡。
朱英會跟著他於謙造反嗎?不可能呀。
所以,於謙隻是皇帝手裡的工具人。
這一刻,於謙才明白,自己就他娘的是個工具人。
皇帝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的擦屁股紙。
這才是他的定位。
於謙哭完,便讓人收拾行囊,去交趾吧。
工具人也比死人強。
方瑛收到風聲,心裡不是滋味,他是交國公,在交趾的戰爭應該讓他來打啊。
為什麼讓於謙去打,於謙已經是國公了,封無可封了,難道封王?
他可沒想過,自己統帥不了幾十萬大軍。
自從榮封交國公後,他已經飄了。
他長子又誕下一兒三女,已經和陶成定親,嫡長女嫁給陶魯為妻,嫡次女則嫁給陽武侯為妻,嫡三女則嫁給郭璟的嫡長子。
郭璟是郭登的族兄,那可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郭璟和宋傑一樣,在宮中當了十幾年侍衛,才外放出去為將,如今還在南京拱衛皇帝呢。
他的兩個孫子,如今還在待價而沽。
回到京師後,方瑛就十分張揚,四處撒錢,講求排場,日日飲宴,皇帝申斥他,他也不知收斂。
倒是陳友的兒子,陳能想將女兒嫁給長孫方壽祥為妾。
侯門嫡女給人為妾,也讓人笑話。
方瑛卻瞧不上,陳能五毒俱全,什麼才能都沒有,還不知進退,這樣的人,早晚被削爵。
陳能被拒絕後,四處說方瑛的壞話。
方瑛沒搭理這個蠢貨,他早晚死在這張嘴上。
外麵風起雲湧。
宮中卻十分寧靜,皇帝不在京師一年半了,皇後唐雲燕管理後宮,大權在握。
她又為皇帝誕下一個兒子,長子已經四歲了。
聞聽朱祁鎮死的時候,她當晚竟喝了點酒,她十分清楚,朱祁鎮一死,皇帝的皇位就穩如泰山。
而皇位徹底穩固,就要換太子了,她的兒子朱見淇,就要坐上太子位了。
她極為聰明,又經曆過殘酷的政治鬥爭,格外注意兒子的安全,謹防有人暗害自己的兒子。
她也要保證皇帝其他子嗣的安全。
皇帝不在宮中,出了事就得找到她頭上,她擔待不起。
她耍花招得了皇後之位,讓皇帝極為不喜,甚至一向疼愛的吳太後,對她都愛答不理的。
所有一切都沒了,就剩下兩個兒子。
所以她謹小慎微。
皇二子四歲了,快要到讀書的年紀了,必須要在皇子出閣讀書之前,謀求得到太子之位,以防生變。
這一年多,她主持後宮,對前朝事充耳不聞,隻是撫育皇子。
皇後不動,後宮嬪妃自然一動不敢動。
內閣還在爭吵,認為戰爭的錢該內帑出,戶部負責國內建設。
這場戰爭,初期費用怕是要花200萬,後麵還得花,再加上征兵二百萬人,再打仗,怕是要在2300萬以上。
純屬冤枉仗啊,收不回來多少成本的。
所以戶部不想掏錢。
皇帝有錢,讓皇帝出唄。
這時,李秉已經卸任熱河督撫的職位,由王恕接任。
本來該是王恕為熱河督撫,李秉為漢州督撫的,但漢州現在還沒影呢,就由李秉為主,王恕為輔。
大明要成立第七部,財政部,簡稱財部,第一任尚書就是李秉。
熱河督撫變成王恕,陳泰為輔。
陳泰真是建築天才,豐富了棱堡用途、開發水泥、研製新水泥、燒製青磚鋪路、降低青磚成本等事,都是陳泰的功勞。
陳泰在熱河三年,竟被賜了十二枚銀符,可見其功。
按照資曆來說,王恕和陳泰,都沒資格當這個官,以前熱河新建,調個資曆不足的沒人上疏勸諫,如今熱河可是一塊肥肉啊,誰不想咬幾口啊。
但皇帝力排眾議,直接定下來,王恕的任期隻有一年。
然後撤督撫,權力歸布政使。
李秉悄無聲息的入京。
皇帝先幫他燒一把火,等火燒儘,魑魅魍魎就會蹦出來,到時候就是他財部立威的時候。
天下青樓,也會歸戶部和財部共同管轄。
而在南京。
朱見深還在哀求孫太後,不要將周氏殉葬。
孫太後聽得煩心:“她得了那種臟病,如何能活?你好好準備準備,皇帝會給你挑個好封地的。”
朱見深目光黯然,從小長在這麼極端的政治環境裡,他沒瘋已經心理素質強大了。
他今年十四歲了,必須得有分寸,否則他是存活不下去的。
“孫兒,哀家老了,庇護不了幾年了,若不趁著哀家尚且還活著,你怕是連謀求封地的機會都沒有了。”
孫太後看著她:“去吧,和皇帝說說,你看中了哪塊地方,他不會難為你的。”
朱見深不明白,為什麼皇祖母偏偏不肯救他母親?
但還是乖巧的謝恩。
孫太後看著他的背影,幽幽一歎:“你母親要的太多了,害死鎮兒的遺腹子,難道還該苟活於世嗎?”
南宮四處漏風,周氏說的那些話,孫太後都知道了。
所以她下定決心,殉葬周氏。
雖然她也不清楚,那些女人肚子裡的是不是朱祁鎮的兒子,反正這話不該周氏來說,這讓她十分反感。
她認為周氏和兒子沒一點感情,所以殉了她。
“德王也是屬狼的。”
孫太後冷哼:“讓他成為哀家宮外的支柱,能靠得住嗎?”
另一個外封的名額,她必須好好斟酌斟酌。
消息自然傳到了朱祁鈺的耳朵裡。
朱祁鎮一死,他的兒子是翻不起風浪的,尤其是諡號已上,塵埃落定。
“讓孫繼宗隨軍南征,給他個立功的機會,掙回爵位。”朱祁鈺自然投桃報李。
“俞士悅是真蠢,到現在還查不出來!”
已經明擺著的了,把臟水往鹽商身上潑。
奈何俞士悅就是慢。
內閣加印後,中旨頒發各地,先說東南聯軍攻打大明,大明被迫反擊雲雲。
密旨傳到了交趾。
朱英忙得腳不沾地,二十萬北軍南下,駐入新益州各地,還要安置移民。
今年來的移民,都沒有房子住的。
要建房分地。
交趾的土地根本就不夠分了,隻能分一些森林地,隻能先安置在交趾,等著明年就移去新益州。
建房子並不難,交趾遍地是木材,隻要燒磚就行。
朱英想修磚道,方便通行、行軍。
就讓各地建磚窯燒磚,磚窯開得遍地都是。
所以木材、轉頭都不缺,建房子也快,暫時安置下來,口糧則由官府供應。
但不白供應,要用木材來換。
進山伐木,用木材換糧食和錢。
交趾龐大的熱帶雨林,正在急速減少,上千萬人在山裡伐木,一人伐一棵,森林也沒了。
何況是夜以繼日的伐木,再大的森林也扛不住人常年伐。
大規模伐木,催生出了大批家具廠、木材廠,比直接賣木材更賺錢,打成各種家具,運回內地去銷售。
一片一片房子在建成,一塊塊土地從森林變成生地再變成熟地。
而土人則不停往更高更深的山裡麵跑。
此消彼長,交趾的耕地麵積在增大,能安置的人口在增多,一座座城池出現在交趾。
各個城池,用青磚路連通。
因為交趾雨季漫長,用熟土鋪路,到了綿延雨季十分泥濘,鋪設磚道,就能解決雨季行走的難題。
朱英優先開發通往新益州的方向,打通原始森林,和新益州連成一片。
大批大批的後到的移民,也被安置在這。
被驅逐回國的使臣,比如邊永、潘本愚等人,都留在交趾越巂府和牂牁府,負責帶著人往砍伐通往新益州的森林。
後來的多是佃戶,他們在江南也是種地出身的,用斧子砍樹,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關鍵這些樹能換口糧和錢財。
朱英給郭登三人送去密信,約定好時間,立刻動手,先屠了新益州,過了雨季再開發。
令信傳到各地去。
駐紮在新益州的,都是北軍精銳,這些人死一個皇帝都心疼。
這段日子過得太舒坦了,老柬的婦人快把他們吸乾了。
收到軍令後,他們立刻收起懶洋洋之態,都十分清楚,屠城稍有不慎就會被反殺,這錢不好賺。
二月十九。
新益州忽然下起了疾風驟雨,鮮血能把瀾滄江染紅。
遍地都是慘叫聲,槍聲不絕於耳。
同一天,夏塤率領紫電軍西進,為移民開拓道路,前麵血肉橫飛,後麵的移民駐入。
於康下令,七天不封刀,不許自相殘殺,違令者斬。
二十萬北軍,加上十五萬劍南軍。
這十五萬,有七萬多廣西軍,一萬貴州軍和三萬朝鮮軍,三萬倭軍,合計十五萬,由郭登三將分管。
整整七天,柬埔寨被從地圖中抹掉了。
前一秒還和明軍打招呼呢,轉瞬明軍化身成虎狼之師,拿出火槍對他們開槍。
七天後,於康清點戰損,鼻子都快氣歪了,竟損失247個人!
都是貪功冒進,追進山裡被人殺死的。
這些人自持藝高人膽大,結果死了,於康都沒法和皇帝交代。
休整三天後,北軍乘船回京。
紫電軍則帶著移民駐入血腥味還未散去的各城。
郭登也在統計戰損人數,損失一千多人,多是朝鮮軍,這些朝鮮人連殺手無寸鐵的人都殺不了,著實讓人無語。
倒是倭軍的戰鬥力,讓他刮目相看。
這些小矮子就是天生劊子手啊。
休整三天後,各軍上山伐木,包括新移民,全都上山伐木,因為雨季要來了,快速搭建房子,度過雨季。
同時,也是收縮山裡土人的生存空間,加速他們在雨季中死去的步伐。
至於柬埔寨地方作亂,在精銳麵前就是個笑話。
戰報也傳去中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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