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複雜而褻瀆的內臟連帶著大半個胸骨和脊椎全部從背後噗的一聲飛了出去,製造出更多血案。
與此同時,就在以上事件發生之時的不到一秒鐘內,這隻手的主人的另一隻手也正在做同樣的事,但並非親手,而是以刀
那把刀在那隻蒼白的手中上下翻飛,如清晨林間四處覓食的飛鳥,可實際情況卻彆有一番血腥。刀刃每落下一次,就必定有一名靈族死去。
它被其主人選定的揮舞路線永遠簡單且高效,不是朝著脖頸揮動,便是對準眼窩捅刺——奈何它的屠宰對象卻總是不配合,總是想要反抗,於是七零八碎的肢體與碎塊便黏膩地鋪滿一地.
休倫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那人站在屍堆中向他看來,點點頭,忽然抬手指了指他身後,然後伸手插入褲兜,掏出了一把毒晶的碎片,扔在地上。
休倫下意識地回頭看去,發現那群因為他而成為了黑暗靈族目標們的輔助軍此刻竟安然無恙,正待在原本的位置,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這個發現讓他心頭狂跳——他也不知道為何,但兩顆心臟此時就是完全不受控製。
他口乾舌燥卻又迅速無比地轉過頭來,想說點什麼,可那人已經消失了。
休倫迷茫地站在原地,愣了足足兩秒,才想起自己應該去支援.
這場簡短的遭遇戰在開戰的第六分鐘後結束,以一名衣著華貴的黑暗靈族的死為結局。
“不,不!”在死前,它如此高喊,對一人痛哭流涕。“請不要——”
“——我拒絕。”那人說。“你們就該去那地方成為食糧,這是你們應得的,也是你們還沒還完的債。”
言畢,他揮下刀刃,時間來到第六分鐘整。靈族的頭顱滾落地麵,卻不見鮮血流出。
卡裡爾眯起雙眼,心神稍微一分,耳邊便傳來了一聲高亢而興奮的笑聲。
他冷哼一聲,抬腳踩住那具無首之屍的胸腔,輕柔地逼迫。僵持持續了不到半秒,笑聲的主人便愉快地進行了退步。
【好啦,看在它們的份上.】
鮮血終於噴濺而出。
他收刀,又觀察片刻,確認一切正常以後,方才轉身回到原先的車上。
又過幾分鐘,一身是血的休倫也走了回來。他沉默地扣好安全帶,抬手拍了拍駕駛艙的門,半分鐘後,引擎開始轟鳴,車隊再次上路。
然而到他真正意義上的開口說話,卻已經到了整整十分鐘之後。
“.大人。”
“嗯?”卡裡爾抬眼望去,疑惑地歪了歪頭。“有什麼事嗎,休倫副官?”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是這樣嗎?那麼,請說吧。”
“我隻是想問問——”休倫輕聲細語地開口。“——您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啊,熟悉的問題。
卡裡爾決定用一個老說法回答。
“訓練。”他說。“我訓練了很久。”
“這樣啊”
駕駛室內再度傳來了各種聲音,有問候,有回報,有閒聊也有無關緊要的玩笑話,但最多的,還是一種非常類似的驚歎。
比如‘他怎麼做到的?!’、‘簡直是神跡!’、‘是帝皇顯靈了,祂在注視著那位專員!’.
這一切都在一句‘你們少說兩句,他肯定聽著呢’的話後歸於平靜。
可惜,和卡裡爾一樣都能透過金屬將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的休倫卻再也忍不住了。
“.可否問一下,究竟是什麼類型的訓練呢?”他小心翼翼地再次發問。
“第八軍團式的。”
卡裡爾繃著臉答道,努力忍住笑,同時細細地打量著休倫。
後者在聽見這個回答後非常明顯地露出了一臉尷尬之色,但他的好奇心顯然無法就這樣允許他結束在這裡。
他坐立難安了一陣子,最終無比糾結且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剛打算出言表示自己明白了,不會再問下去,便看見卡裡爾點了點頭。
“其實也沒什麼可隱瞞的,雖然是軍團時期的機密”他故作悲傷地歎息一聲。“但第八軍團已經是過去式了,不是嗎?”
“這,我,您”
看著他的表情,卡裡爾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休倫愕然至極地張著嘴,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現在是什麼情況,但他沒有半點惱怒,反倒如安心了一般,長出一口氣。
“實在不好意思,休倫副官,我有時候就是想開點玩笑.”
笑過之後,卡裡爾朝他致歉。
“機密什麼的其實是子虛烏有,第八軍團的確有一整套訓練方式,由我和當時的各大連長共同推敲而出。不算什麼秘密,你的原體在寫聖典時甚至還借鑒了其中一部分。不過,假如你的確感興趣,此事結束以後,在回程的路上,我倒也可以教你和你的兄弟們一些。”
休倫看他一眼,隨後第二眼、第三眼
“真的嗎?”他問。
“我從不在涉及到承諾的事情上說謊。”卡裡爾溫和地說。“況且,這也的確算我的老本行。”
休倫低下頭,掩蓋他無法克製的笑。車隊穩固向前,駛向下一個維度,他們即將抵達索勒姆斯大博物館人類展廳的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