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媛怔愣了半晌才緩過神來,“什麼時候的事?”
陸祉年:“今天上午走的。”
陸祉年看著舒媛,目光懇切道:“媽,我要回雲市。”
他無法想象,薑歲初此刻會有多麼的無助。
他得回去陪著她。
舒媛知道兒子在想什麼,她點了下頭,“我去叫你爸,我們一起回去。”
這種時候,她是不會讓薑歲初一個人麵對的。
陸盛華正在偏廳和人下棋,舒媛走過去附身在他耳邊耳語。聽完舒媛的話,陸盛華執棋的手指一頓,立馬起身。
舒媛和家裡人簡單解釋了事情原委後,就和陸盛華帶著陸祉年趕了最快的航班飛回雲市。
一整天,薑歲初都披著孝帕安安靜靜地站在棺槨旁和大伯一起接待前來吊唁的人。一直到晚上,沒有人來了,薑歲初才拖著麻木酸痛的腿回到房間。
她坐在床邊,神色呆滯,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
房間外偶爾傳來大伯和大伯母的聲音,他們在商量初三葬禮的事情。薑歲初回過神來,視線緩緩在房裡遊弋。
像是在尋找什麼。
最終她的視線停在了床頭。枕頭上放著一件疊得整齊的紅色毛衣,是奶奶給她織的。
她伸手將毛衣拿過來,小心展開拿在身前比了比。
長度剛剛好。
她彎了下唇,奶奶說過,她穿紅色最好看。
毛衣奶奶洗過,有股淡淡的肥皂香。薑歲初抱著毛衣,閉著眼躬身躺到床上。
薑歲初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她是被外麵的汽車聲吵醒的。
這段時間照顧奶奶,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完整的覺,腦袋有些昏沉。她渾渾噩噩地望向窗外,汽車好像停在了門外。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怎麼還會有人來?
薑誌國:“陸先生陸太太,你們怎麼來了?”
陸盛華:“薑大哥,節哀。”
薑歲初聽見外麵的交談聲,愣了下。
陸先生?
她把毛衣放到一邊,站起身準備出去時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床上。
模糊間,她聽見陸祉年的聲音,好像在問她。
她閉著眼睛緩了好一會兒,眼前那陣黑才慢慢散去。她站起身,沒走幾步房間門就被人打開。
外麵的燈光頃刻間照了進來。
然後,她看見陸祉年站在自己麵前,逆著光。
她抬頭望向他,聲音有些哽咽,“陸祉年。”
陸祉年看著她疲憊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他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地將她抱進懷裡,掌心貼著她的頭,“我在。”
薑歲初遲疑了許久。直到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木質香才恍然,這個擁抱是如此的真實。
她不是在做夢。
她緩緩抬起手抓住他腰側的衣料,側臉貼在他的胸膛,“你怎麼來了?”
“我來陪你送奶奶最後一程。”陸祉年彎腰,將她抱的更用力些,“然後,接你回家。”
薑歲初愣了下,鼻尖微微酸澀。
奶奶生前跟她說過,陸叔媛姨答應等奶奶走後,就接她去陸家生活。
舒媛給奶奶上完香準備來看看薑歲初,走到門口就看見緊緊相擁的兩人。她頓了下,下意識放輕腳步,不去打擾兩人。
舒媛站在門口,掃了眼薑歲初的房間。
說是房間,其實不過是樓梯口下麵的過道隔出來的。麵積不足十平米,裡麵擺放著一張很小的木架子床,其餘地方都堆滿了雜物。牆沒有粉刷,還是灰色的水泥,牆上到處都是發黴的痕跡。
舒媛隻覺得自己心裡梗著有些難受,她實在是沒辦法再看下去。
離開前,她然後輕輕地關上房間的門。
她不想彆人看到兩個孩子這樣,她能理解他們之間的情感,其他人不一定會理解。
更何況,這是在鄉下,本就保守。
門關上,房間裡又暗了下來。
薑歲初後退一步,離開陸祉年的懷裡,問他,“你怎麼知道的?”
陸祉年看著她,說:“薑明浩告訴我的。”
“這樣啊…”薑歲初緩緩點頭,“陸叔媛姨也來了嗎?”
她剛好像聽見陸叔和媛姨的聲音了。
陸祉年點了點頭,“嗯。他們就在外麵。”
薑歲初抿了下唇,“我們出去吧。”
說著她繞過他往外走,擦肩而過時手腕突然被他拉住。..
薑歲初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他,“怎麼了?”
陸祉年轉過身,看著她平靜淡漠的樣子,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隨時可能碎掉的瓷娃娃。
“讓我再抱抱你。”他拉著她的手環到自己的腰後,用力地將她抱在懷裡。
薑歲初任由他抱著,安靜地靠在他的懷裡,沒說話。他身上淡淡的香味衝淡了房間發黴的味道,讓她無比的心安。
“薑歲初。”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薑歲初能感覺到他叫她名字時胸腔的微微震動。
“…嗯。”薑歲初輕聲回他,聲音有些微顫抖。
陸祉年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哄小孩那樣,柔聲對她說:“有我在,你可以哭。”
薑歲初愣了下,艱澀的咽了咽口中的苦澀。眼淚從眼尾滑落,她拚命咬住嘴唇,額頭抵在他的堅硬的胸膛上,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陸祉年垂眸看著她的微微顫抖的肩膀,酸澀地滾動喉結。他抱著她俯下身,低頭吻了吻她柔軟的發頂,“寶寶,哭吧。”
哭出來就好了。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薑歲初再也忍不住,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擺,臉埋在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來。
“陸祉年,我…我沒有奶奶了。”她哭著,哽咽著。
陸祉年抱著她,“你還有我,寶寶。”
她聽不進去,一直在搖頭,眼淚鼻涕全部蹭在他的衣服上。
“沒有人愛我了,陸祉年。”
“我會一直愛你。”
“我現在變成孤兒了。”
“不是的。”陸祉年心痛地抱緊她,“你是我們家的寶貝。”
是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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