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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振衣飛石(221)(2 / 2)

衣飛琥循聲望去,隻見大批挺拔軒昂的衛士兩旁分列,幾個長得非常英俊漂亮的侍從,提著燈籠、香爐,撐著擋風的羽傘,簇擁著一個常服低調的男子進來。

那邊的燈還未掛上,黑暗中看不清來人的麵目,然而,那樣風華氣度,不是皇帝還能是誰?

衣家下人都是經過大陣仗的,皇帝又不是第一次來咱家了!各自退到廊下俯首磕頭,等著皇帝帶著侍衛、侍從,一路香風而過。

衣飛琥也跟著退到廊下,屈膝拜倒。若他是衣飛珀,當然有拜見皇帝的資格,可他不是衣飛珀。

衣飛琥很老實,二哥都已經把自己賣了個底兒掉,他可不敢當麵犯欺君之罪。

謝茂捧著手爐過來,看了老老實實跪在一邊的衣飛琥一眼,笑道“起來吧。朕來看看你爹。”

衣飛琥恭敬地磕了頭,起身跟在皇帝身邊,小心翼翼地引路。分明和衣飛珀長得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謝團兒出宮之後,衣飛琥就不再學衣飛珀憊懶放縱的姿態,下人也認為世子和郡主重歸就好,所以才煥然重振,並不覺得奇怪。

“捉魚呢?”謝茂隨口問道,態度很溫和。

“二哥說您欽指家父鑿冰釣來的肥魚禦用,特命臣去撈來備著。”衣飛琥討好地說。

謝茂往後看了一眼,家奴立刻抬著木盆上前,衣飛琥赤手將魚撈起來,抱在懷裡給他察看,半點不嫌腥臭的水漬沾汙了衣裳。這小心討好的心思簡直都要飛出來了。

偏偏他長得和衣飛石有幾分肖似,謝茂看了非但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挺可愛。

臨近門前,謝茂輕輕拍了衣飛琥的腦袋一下,道“你呀。”

衣飛琥縮縮脖子。

謝茂已笑了笑,揮手道“換身衣裳進來吃飯。晚些隻有剩飯了。”

皇帝說完這句話就進門了,衣飛琥才鬆了一直緊提著的這一口氣,終於過關了。

謝茂進門時不許下人稟報,直到他進了院門和衣飛琥說上了話,衣飛石才察覺皇帝已經來了。

衣尚予坐上輪椅,衣飛石就推著父親往外走,準備接駕施禮。

門簾子一挑,衣飛石就看見謝茂溫柔和藹的笑臉,他很準確地察覺到皇帝先看了自己一眼,這才衝自己親爹施恩,搶先一步阻止道“今日隻論家禮,不必多禮。”

禦膳房帶來的廚子已經去了長公主府的灶房,沒多會兒,謝團兒就帶著宮監端著事先備好的飲食上來,施禮拜見“皇爸爸。”

謝茂叫她免禮,催促衣飛石殺魚烤上。

衣飛石老老實實地將魚提出來,按在砧板上剖腹去鱗,動作一絲不苟,非常耐心。

——任何涉及皇帝起居飲食之事,衣飛石辦起來都很虔誠,細節上從不敷衍。

哪曉得坐在一邊等著看心上人表演的謝茂不滿意了,指責道“那日不是這樣的吧?”

那日?那日是怎樣?

衣尚予與謝團兒齊齊眼皮一跳。衣飛石拿著剖刀的手也停了一瞬。

衣飛石近十年來隻殺過兩次魚。

一次就在今天,殺的就是他手裡這一條魚,另一次,則是前不久他和衣飛琥、衣長寧喝酒那一回。

那日衣飛石與弟弟侄兒在前堂喝酒,衣飛琥喝醉了抱著他的大腿哇哇哭,這種談及隱私的場合,自然屏退了眾人。換句話說,那天發生的一切,原本應該都是秘密——衣飛石確實向皇帝稟報過那日發生的事,可是,他絕沒有說過自己殺魚的細節。

那一天,衣飛石多喝了兩杯。微醺的狀態下,親爹喊殺魚,他手癢炫技,玩了一個極高端的花樣。次日酒醒了,他也不飄飄然了,怎麼會跑去跟皇帝炫耀,他殺魚的手法多麼高端好看精彩?

皇帝本來不應該知道那日發生的細節。

可是,皇帝知道了。

皇帝不僅知道了,還用一種近乎無意識地方式將之泄漏了出來。

屋內三個全都是聰明人。衣尚予、衣飛石、謝團兒,沒有一個相信皇帝這句話是無意的。皇帝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皇帝就是想告誡這屋子裡的某個人,你所做的一切,朕都一清二楚。

衣飛石知道,皇帝告誡的肯定不是自己。

——想要教訓自己,皇帝在宮中就有無數個機會,根本沒必要到長公主府來。

那麼,是爹?還是郡主?

衣飛石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叫下人重新提一條魚進來,說道“陛下麵前本不敢獻醜。既然陛下喜歡看,臣自當從命。”

衣飛石將兩條肥魚提在手中,一樣如法炮製,銀光倏忽閃過,兩條魚就完完整整地剖了出來。

謝茂似乎真的就是想看心上人玩弄刀法,也不嫌棄生魚腥臭,親自拎起那兩條魚,放在水裡淘洗乾淨,稱讚道“愛卿果然好刀法。神乎其技。”

此後,謝茂就坐在一邊,看衣飛石親自烤魚,偶爾給衣飛石喂點茶水點心,恩愛得旁若無人。

謝團兒則服侍在公公衣尚予身邊,添茶布菜。待衣飛琥更衣趕來之後,就換衣飛琥在衣尚予跟前服侍,謝團兒則在謝茂與衣飛石身旁打下手。

魚烤熟了,先進上禦用。

哪曉得眾目睽睽之下,謝茂親自將魚頭奉於衣尚予食案之上“父親,請用。”

衣飛琥嚇得差點沒摔了手裡的筷子。

餐桌上的規矩非常多。如一條整魚,魚頭未必好吃,可有尊長在席,這個魚頭哪怕放在盤子裡不動,位卑輩小也不能去吃,動了就是不知禮,是僭越。

皇帝把魚頭讓給衣尚予就夠讓人吃驚了,他還大喇喇地喊衣尚予“父親”。

衣尚予和衣飛石都很平靜。

——更離譜的事,皇帝都做得多了。你見過皇帝給老子下跪嗎?

家宴結束之後,謝茂和衣飛石回了襄國公府安歇,衣飛琥親自護送二位尊長回府。

等他提著燈籠搓著凍僵的雙手,準備讓廚下燒碗薑湯來,喝了睡覺時,意外地發現上房還亮著燈。

“您老人家怎麼在這兒守著?郡主還未安歇?”衣飛琥問守在門前的媼老。

“郡主請您敘話。”媼老打簾子請衣飛琥進門。

衣飛琥很意外。

這些日子,他和謝團兒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卻從未同房。

畢竟分開那麼多年了,彼此都顯得很陌生。哪怕他頂著衣飛珀的身份,謝團兒也不可能真的把他當丈夫。他和謝團兒都守著分寸,儘管沒有談過這個話題,可是,他們都在逐漸了解對方,適應對方。

“謝謝。”衣飛琥和從前一樣喊著謝團兒的小名,“我進來了。”

“進來吧。”

屋子裡,謝團兒獨自坐在梳妝台前,長發披肩,身著寢衣。

衣飛琥倒也不覺得如何吃驚。小時候他們玩得非常親昵,互闖寢房也不避諱,看見謝團兒穿寢衣也沒覺得很吃驚——印象中,他們就是這樣親近的關係。

讓衣飛琥意外的是,保保不在屋內。

因保保身體羸弱,謝團兒怕保姆不上心,晚上都是要保姆乳母跟著保保,一齊在她寢房休息。

他立刻意識到事不尋常,下意識地說“有事你告訴我來辦。”

兩個狄女將屋內帷幕放下,門戶緊閉,媼老親自守在門前。

謝團兒方才轉身站了起來,雙手緊握在身前,指尖輕觸。這是她緊張的時候才有的小動作。

“到底怎麼了?你彆著急,咱們一起想辦法。”衣飛琥連忙輕聲撫慰她。

“那封信是我用飛珀的名義寫給你的。”謝團兒說。

衣飛琥愣了一瞬,這才明白謝團兒說的是什麼。謝團兒孕信傳出之後,他在涼州就收到了一封衣飛珀寫來的信,信中說謝團兒懷相不好,可能熬不過生產這一關,叫他回京見謝團兒最後一麵。

“我知道。”衣飛琥和衣飛珀是雙胞胎兄弟,論了解彼此,世上無人能及。

“陛下知道了。”

謝團兒也沒指望能瞞得過衣飛琥。

那時候她與保保都命在旦夕,連趙雲霞都不敢誇口一定能保住她母子的性命,她讓衣飛琥回京的理由並不單純,既想在臨死之前見見自己少女時喜歡過的少年,又想若我熬過去了,以後我該怎麼辦?

那時候,她已經看出了皇帝想要立一個融合兩家骨血的孩子做嗣皇帝。

她讓衣飛琥回京,想法當然不單純。

現在,她這一點兒不單純的想法,被皇帝看穿了,還當著她的麵戳破了。

“謝謝,你是何想法?”衣飛琥問道。

“你是何想法?”謝團兒反問道。

“你我各寫答案於紙上。”衣飛琥道。

“若誌同道合,”謝團兒看著他的臉,“你今夜與我同宿。”

“若心思各異,我永不踏入此門。”衣飛琥道。

“擊掌為誓。”

“擊掌為誓。”

二人於床前擊掌三次,謝團兒舉燈到案前,衣飛琥鋪紙研墨,二人各自寫了一句話,互相交換。

謝團兒展開衣飛琥所寫的那張紙,上麵隻有四個字“不爭是爭。”

衣飛琥則看著謝團兒所寫的四個字“靜待百年。”

兩人同時回頭,在書案上獨有的燭台上將兩張紙點燃,隨著火舌一寸寸將紙張燒儘,兩隻手逐漸合攏在一起,謝團兒一把揪住衣飛琥的領口,低聲道“給我生個女兒。”

看著曾經心愛的少女燈光下昳麗如花的嬌顏,衣飛琥喉頭發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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