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茵不能理解許知遠為什麼一年到頭都添不了幾件新衣服,許知遠也不能理解黎茵為什麼幾乎每周都要買一個包;
許知遠對黎茵父母指責他“故意讓我女兒懷孕”一事耿耿於懷,黎茵卻覺得這都是他應該受著的,並不算什麼委屈;
所以在許知遠決定辭職下海之時,黎茵毫不留情,指著許知遠的鼻子罵,“沒有一點遠見,掉錢眼裡了吧。”
“有我家人在,提拔是早晚的事情。你急什麼?”
許知遠沒說話,也第一次忤逆了黎茵的意願。
第一次忤逆,就像在透明美麗的水晶上劃下了一道隱形的裂痕,順著那裂痕,開始無限地延伸。
他開始在外麵參加各種飯局,儘管黎茵要求了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到家,但他卻偶有幾次醉醺醺地打破了她的規定,惹來黎茵的暴怒。
剛開始是道歉,許諾,隨後是再一次晚歸,最後則是極為激烈的爭吵。
以前兩人對很多事情都抱持著一樣的觀點,常一起討論各種問題,後來卻連一起看個新聞都能吵起來。
有一次許知遠的朋友給黎茵打電話,說許知遠喝大了,叫她來接一下。
黎茵開車去了,看到許知遠竟然就在飯店的包間裡吐了一地,簡直不敢相信。
他今天吃飯的對象黎茵也認識。
對黎茵而言,那些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在酒桌上對她爸向來恭恭敬敬,來給她爸敬酒,她爸甚至都要考慮考慮喝不喝。
那麼驕傲的許知遠,竟然和這種檔次的人喝酒喝成這樣?
黎茵強撐著麵子,上前拉了他一把,他人醉死了,很沉。她狠狠拍了他的背一下,他渙散的意識才開始慢慢集聚。
“……幾點了?”他趴在桌子上,口中訥訥低聲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問誰,英俊的臉被壓出紅痕,傲氣消失了,眸中是迷茫的霧。
“十一點了。”黎茵態度冷淡,“你還知道時間……”
許知遠猛地站了起來,低聲急急道,“我十點前要到家。”
他甚至沒有認出黎茵,暈頭轉向地邁步就往外走,卻被絆了腳,一頭栽進了自己的嘔吐物裡。
黎茵拉不動他。
她突然發現麵前的這個男人和她心中的愛人相去甚遠。
甚至看不出愛情原來的模樣。
黎茵的委屈和怒火突然在那一刻變成了無窮無儘的悲傷和無力。
“……我們離婚吧,”她想了又想,終於有一天,和許知遠道,“我受不了了。”
許知遠自然不同意。
“你覺得我不行麼?黎茵。”他像頭受傷的小獸衝她齜牙咧嘴,露出凶狠的一麵,“我會比你爸混得好!我會給你更好的生活!你相不相信我?”
“用不著你給,”黎茵冷漠地問,“我的生活在沒有你之前,本來就足夠好。”
她撕破了他的麵子,拆掉了他的盔甲,將他說得一文不值,許知遠反唇相譏,維護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自尊心。
矛盾愈演愈烈,黎茵無比堅定地要離婚,終於在將許知遠當年攢了好久的錢買來的鑽戒扔進了下水道衝走後,得到了一張夢寐以求的離婚證。
他們都自由了。
兩人在沒有遇到彼此之前,都順風順水,一路高歌猛進,沒有遇到過什麼挫折,也從未想到過竟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是失控的感情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
他們應該無比憎恨彼此,悔恨那一段失敗的婚姻,如果有機會能重來,希望絕對不要認識彼此才對啊。
……難道不是這樣麼?
黎茵微微蹙了眉,望向她情緒一向穩定的女兒,問,“……這是怎麼了?其他人是誰?給誰帶來不良影響了?”
她身為黨員乾部,一向都起著模範帶頭作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