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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回籠的感覺，像是從深海溺水，猛地被拽回水麵，混沌的灰霧被現實的觸感瞬間撐破。
宋清音站在原地，耳邊是死一般的寂靜。
其他人還陷在裡麵，一個個姿態僵硬，臉上定格著幻境中最後的情緒，或悲或喜，或驚恐。
長廊儘頭，那麵巨大的銅鏡發出低沉的嗡鳴，鏡麵上的光華流轉不定，像一張貪婪的嘴，正汲取著眾人逸散出的精神力。
宋清音的視線第一時間落在了時慕辭身上。
他也和彆人一樣，靜立不動，隻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片空白，反而比那些表情猙獰的人更顯詭異。
以他的本事，不該被困住。
宋清音心念電轉。除非，他故意不出來，又或者，鏡子給他看的東西，比所有人的加起來都更棘手。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什麼好兆頭。
她不再耽擱，目光一掃，鎖定了角落裡那個被撞翻的黃銅燭台。她快步走過去，單手拎了起來，分量沉得驚人。
“清音……”
身後，齊修遠緊閉著雙眼，額上青筋暴起，痛苦地呢喃，“彆……彆走……”
宋清音腳步未停，甚至連眉梢都未曾動一下。
她徑直走到那麵嗡鳴作響的家主鏡前，掄圓了手臂，將沉重的銅燭台高高舉過頭頂。
鏡麵似乎預感到了毀滅的降臨，嗡鳴聲瞬間拔高，變得尖利刺耳！
“砰——！”
一聲巨響，震得人耳膜發麻。
宋清音用儘全力，將燭台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鏡心。
鏡麵蛛網般的裂紋瞬間蔓延，下一秒，轟然炸裂！
無數裹挾著陰冷黑氣的碎片向四周爆射開來。
“啊！”
長廊裡的幸存者們齊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隨即猛地回過神，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滿眼都是劫後餘生的茫然。
“我……我怎麼了？”
“鏡子！鏡子碎了！”
一片混亂中，誰也沒注意到，一塊巴掌大的鏡子碎片打著旋兒，破開氣流，徑直飛向剛剛睜開眼的時慕辭。
他似乎還沒從某種狀態裡徹底抽離，動作慢了半拍。
“嗤——”
一聲輕微的皮肉破開聲。
碎片擦著他的臉頰飛過，留下一道細長的血口。
殷紅的血珠順著他白皙的皮膚緩緩滾落，在一片混亂和狼藉中，顯得格外刺眼。
喧鬨的長廊，因為這一抹紅色，再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時慕辭緩緩抬起手，修長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抹過臉頰上的傷口，沾上一點溫熱的血。
然後，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指尖送到唇邊，舌尖探出，輕輕將那點血跡卷入口中。
做完這一切，他才懶懶地抬起眼皮，目光越過眾人，準確無誤地落在了手持燭台，神色冷淡的宋清音身上。
他眼底沒什麼怒氣，反而漾開一點玩味的笑意。
“你砸了我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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