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噩的夢中,她看到那麵孔似是怒極生笑,一雙大掌在她細嫩的脖子上摸來摸去,然後又緊緊圈覆住,像是打算摘下她的頭顱作為懲戒......
醒來時,齊月深陷在一片柔軟之中。
睜開眼就見煙灰色的細紗帳,籠在雕琢精致的床架上。齊月微歪頭,又見一顆腦袋趴在床沿邊。
她伸掌揉了揉太陽穴,總覺得自己應該頭暈腦重,卻莫名少了份宿醉的感覺。
“我睡了幾日?”
“怪我!”
白清抬頭,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討饒神色:“你叫了白溪他們過來參加賭局,我以為你是故意使計謀要贏到底!”
“謀個屁!姑奶奶早就喝懵了,隻剩下不服輸的本能而已。”
齊月忍不住爆了句粗語,起身去洗漱間拾掇一番,換了件杏色長裙,才踏步出來。
“去點些飯食,我餓了。”
她沒好氣的指使白清,抬步出了主屋。
滿院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酒氣,內院向外的門口處依稀可見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人。
白清順著齊月的目光看去,解釋道:
“那也是喝懵了的。我昨夜在這裡守你,天驕宴上又有人設了‘賭輸同罰’的酒局,他們喝完了幾輪,又跑過來找我喝,結果醉趴了一些家夥。不過,我已催著侍女們拾掇完了院子,也往回抬了好幾撥弟子,外麵那幾個是暫時還沒來得及撿走的。”
齊月扶了扶額,轉身回了主屋:“我到底睡了幾日?”
“兩夜一日。”
白清跟著進了屋,笑道:
“昨日下午我就把你從肖若雲的院裡接了回來,故意沒喂你解酒靈丹,就想讓你多歇息些時間。肖若雲比你少喝一杯忘憂酒,昨夜剛醒就被拽去賭酒,後半夜又喝大躺了回去。”
齊月頗感無語:
“那小師弟他們呢?昨夜又去天驕宴參加賭局了?”
“去了,但不算是參加賭局,隻是打著你的旗號去天驕宴結識大宗弟子而已。”
白清提起白溪,難得顯出了和顏悅色,話裡卻埋著大坑。
齊月卻是知曉白溪是帶著試探新品養元丹價值的任務去的,所以根本沒理會白清的挑撥:
“他們沒醉吧?”
“沒,個個都精著呢,備好了解酒靈丹去的。”白清道。
“你催促侍女將這些師兄師姐扛回去,我今日要忙些正事。”齊月輕聲吩咐。
“好。”白清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齊月靠坐在木桌旁,閉目使勁兒回想前夜與肖若雲對陣三局之後的事,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敢喝兩盞忘憂酒,我也算是人菜癮大了!”齊月自嘲的搓了搓臉,頗有些後悔。
一盞茶後,白清端著一個食盤進來:“我給你點了些靈粥,養養胃。”
說著,擱下兩碗粥和三碟小食,也坐下來陪她吃。
“你可知競賽獎品為何遲遲不送來?”齊月一邊吃,一邊恍若無意間隨口提及。
“沒給你送來麼?”白清微一愣。
“你收到了?”齊月蹙眉。
“收到了啊,隔日城主府就親自送到了我手上。我第八,得了套二階中品防護符陣。”白清頗有些不以為然。
“那你為何不告知我?”齊月頗有些惱怒。
“來南州參加狩獵賽的世家大宗子弟,沒人是衝城主府的獎品來的,所以收到了獎品也沒人說嘛。”白清辯解道。
“你分明就是身家暴富,已經看不上二階中品法器了!”齊月毫不客氣揭了他的真實想法。
“此事確實是我的錯,你彆氣了。”
白清好脾氣的哄道:
“你身負重傷,一出賽場就暈倒了,醒來又一直忙著大事。可能是城主府沒找著機會送賽事獎品,我去找尤七言替你催一催,如何?”
齊月閉目吸了口氣,眸光凶凶的看著他:“你不用催了,我自己去討!”
“好好好,你自己討。總之彆生氣,再喝點粥。”白清舉起筷子夾了塊小食放進她碗裡。
齊月用力攪了攪靈粥,又暗暗數了下時日,耐著性子問白清:
“賽事結束足有六七日了吧,為何參賽的世家大宗子弟都不肯離開南州?這裡麵有什麼隱晦不可說的道道麼?”
白清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大師姐機敏,不出門也可儘知天下事。”
齊月微嗔:“規矩些,不許逗我!”
白清又夾了些小食過去,輕聲解釋:
“照七陌說的,蕭老祖是大乘修士,上至元嬰、下至築基,在他老人家麵前都是螻蟻。老祖還未離開南州,哪個螻蟻願意走?誰又舍得走?”
“這倒是。”齊月頷首,埋頭享用起靈食來。
用完了粥食,白清取過一碗水給她漱口,腆著臉笑道:
“阿月,掌門那四百瓶大補湯耗光了,我也沒存貨給他。你今日忙碌些,再為我煉製三千兩百瓶,如何?”
“可以。”
齊月爽快應下,又吩咐他道:
“給你個任務,你去讓人在弟子中放出消息,一顆大妖丹換六十瓶補湯,小妖丹換十五瓶。我要將本次狩獵賽裡的妖丹都儘力收攏過來。”
“沒問題!”
白清俯身在她唇邊親了一口,在她嗔怒之前又“嗖”的一下跳到屋門處,輕笑道:
“大師姐,你忙,你心愛的師弟也得乾活去了。”
說罷,白清揮了揮衣袖,飛快衝進院子裡,邁著長腿昂首闊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