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寧與狄成的活躍,讓日本西海道南北同時陷入了戰火。北麵張順仍舊不慌不忙地派朝鮮兵登陸作戰,推進不順就退回船上,回到伊歧島休整一番再來作戰,他便將西海道諸國多半兵力拖在了築前國。
這讓耶律寧與狄成在南麵麵對的倭人軍隊並不多,主要是來自民間的抵抗,尤其是薩摩國的隼人一族,但耶律寧相信,隻要殺的隼人一族滅絕,薩摩國便再沒有反抗的任何心思了。
阮小二已經從朝鮮行省進駐對馬島,他已經與秦檜商議好了,就按照朝廷的要求,繼續在朝鮮征兵,交給歐鵬以及趕來的折彥質、劉錡等負責操練,然後源源不斷地送到日本去作戰。
朝廷這一次對日本的東征,並沒有規定倭人一顆腦袋值多少錢,但卻規定凡一應繳獲,參戰將士可得八成,朝廷隻要各種礦山礦場和工匠。
這不是王倫不夠大方,實在是倭國太窮了,倭國的窮是全民生活質量都不高,富在多礦藏,卻受限於生產力和技術水平,不能轉化為強國富民。
所以這個繳獲分配政策,對於漢軍而言吸引力一般,但對於朝鮮百姓而言,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朝鮮行省由於境內北部多山,平原麵積不大,主要集中在南麵,均田令推行後,一戶之家分得的土地有限,而且他們在農事方麵遠不如中原漢人,土地產出也不如。
所以隨著第一批分配給朝鮮入日本參戰士兵的繳獲分配獎勵送回之後,如同漠北諸部一樣,朝鮮百姓們也陷入了巨大的欣喜和瘋狂之中,紛紛將家中青壯男子送去參軍。
朝廷對於矛盾轉移向來很有一手,隨著朝鮮行省興起了參軍熱,朝鮮內部的反抗勢力也偃旗息鼓了。
朝鮮半島的文人入中原為官,這件事從來都不少見,唐懿宗時新羅國的崔致遠就曾前往長安求學,在唐僖宗時進士及第,為官十年後才返回新羅國內,使得慶州崔氏成為半島諸世家中最精通儒學的那一支。
王建建立高麗王國後,也曾經遵照唐朝時的傳統派遣文人入中原求學,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信州人康戩,他在宋太祖時入開封求學,宋太宗時進士及第,此後就一直在前宋為官,官至工部郎中。
所以高麗的讀書人能夠被中原王朝看中挑選為官,那可是家族莫大的一種榮耀,這也是金富軾為首的“親漢派”願意發動政變、然後迫不及待入開封府的原因之一。
隻是崔致遠這一支的慶州崔氏,在高麗王國變為朝鮮行省後,卻成為朝鮮省內反抗最激烈的世家。
在崔氏看來,王倫以水寇的身份取代前宋,又不遵照華夏的政治傳統,從趙佶那裡受禪而稱帝,就是拋棄了華夏一脈相承的治理天下的法統,已經沒有理由自稱“中華”了。
可惜他們沒有意識到,王倫對世家的態度是多麼厭惡,既然你不合作,那就是中原的敵人,你們最好消失吧。
在朝廷第二次下令,將朝鮮行省的十餘家大族遷徙入中原、而崔氏再次反對後,一直駐守在朝鮮北部的李逵接到了命令,便氣勢洶洶地領兵直奔慶州而去,隨行的還有拓俊京。
崔氏便被朝廷強行拆分,分彆遷往河西、廣西、黔中以及廣東行省的瓊崖府,一如當初王倫拆分曲阜孔家一般,其家主則被遷去了高昌。
對於朝鮮行省其餘諸世家而言,他們正忙碌地參與到掠奪日本的戰爭中,正忙碌而且欣喜地接收朝廷新劃給他們的牧場和土地,哪裡還會有“兔死狐悲”之感?
要知道從前宋到新漢,能夠算得上世家的,就隻有曲阜孔氏以及龍虎山天師符一脈的張氏,曲阜孔氏被朝廷強行拆分,張氏到現在連天師的宗教領袖身份都不被朝廷承認,影響力被局限在了龍虎山,大批前宋皇帝們賞賜的土地都被收回,已經變得極其低調了。
王倫此前也一直以為,前宋時期存在著一個所謂的江南士族集團,是極端反皇權、追求家族利益遠超過對國家的認同、是極其保守的壟斷財閥、學閥、鄉紳勢力。
但是稱帝十餘年來,王倫發現牽涉到政治、利益、權力時,並不總是有什麼所謂的“利益集團”存在的。
就好比唐朝開國時,李淵殺竇建德,許多人便以為存在著一個與中央對抗的河北集團,但“安史之亂”時,對安祿山造反大軍抵抗最激烈的,反而是河北軍民,顏杲卿在常山振臂一呼,河北十七郡響應,若非唐玄宗發昏,“安史之亂”半年內就能夠平定。
又好比宋神宗以後,前宋出現的新舊兩黨,許多人認為新黨皆是南方人,舊黨皆是北方人,然而事實上新舊黨的代表人物,都是南北方皆有,一貫被認為保守的江西人,既有歐陽修這樣的舊黨二號人物,又有王安石這樣的新黨代表。
所以以地域為區分,認為某地域的讀書人、官員、富商、地主們的利益都是一致的,是必然形成一個盤根錯節的利益集團的想法,總歸是有些“非黑即白”的二元對立論。
王倫以梁山而起家,山寨時期頭領們出身複雜,有平民、有逃兵、有地方小吏、有罪犯、有朝廷降將,還有落魄的讀書人,不得意的宗教人士,而且來自各個地方,來源如此複雜,在新漢建立後,反正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優勢。
這些梁山頭領們形成的勳貴,“豐沛舊人”們不是以地域身份集合,而是以某種共同目標集合,習慣了身邊的同伴來自五湖四海,所以新朝用官,便從來不看地域、不看籍貫、不看出身,而是看個人的才能和真本事。
若是要強行說曆史上兩宋時期存在著一個江南士族集團,而且本朝仍舊存在著,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個集團總歸是要有朝堂上的官員為代表,這些代表是哪些人呢?
王倫還真找不到一個代表人物,蕭嘉穗肯定不是的,他也不可能虛空立靶。
在王倫以皇帝的身份與一乾勇於任事的重臣們的治理下,新漢也一如許多大一統王朝開國時期,表現出了欣欣向榮的氣象來。
但王倫也從未因此而喪失警惕,他知道眼下朝廷積極對外開拓,無論官員還是百姓,都在這股已經成了勢的大潮下不斷前進,但新的既得利益團體總歸是還要出現形成的,現在沒有,不代表未來也不會出現。
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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