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我回來啦!”
王四郎驅趕著小驢車回到了王家乳酪鋪在城西的分店,這驢車載不得人,車身比一般的車廂窄了一半,車身更長一些,也安了棚頂。
王四郎將幾個木箱打開,將食盒提了出來,有負責清洗的後廚小工便接了過來,送去清洗,王四郎便提著裝錢的褡褳,朝櫃台走去。
“那懶驢,在路上又拉了一泡,被清潔工罰了錢。掌櫃的,我看也要學著那些馬車,也在驢兒的屁股下吊一張接汙穢的布袋!”
掌櫃的是個中年人,頗有些富態,難得點了點頭:“就做個布袋,你再往汴河那裡跑一趟,這是客人下的單子!”
王四郎接過手寫的訂單,便說道:“好咧,這就去!”
他是喜歡熱鬨、自來熟似的人,前兩年剛被熟人介紹到了這王家乳酪鋪時,王四郎乾的是另外一件事,就在金明池那裡,舉一張本店鋪的招牌和菜單,挨個馬吊鋪、茶肆、瓦舍去招呼生意,若有客人下單,他便記下,然後讓同伴報到鋪上。
一天下來,口乾舌燥,兩條腿都要走斷了,後來掌櫃的看他會來事,熟悉地方,就提了他專職送外賣,驢車至少還能坐人,再也不似從前那般辛苦了。
汴河就是隋煬帝時開鑿的通濟渠,金明池附近的汴河位於上遊,原本這裡有不少百姓沿著河渠放養鴨鵝的,包康出任開封府尹後,便在城東的漕渠劃了河段,將城西的鴨鵝都遷到城東去了,為的是讓流經城內的水乾淨一些。
王四郎不是東京城本地人,而是原京西北路鄭州原武縣人士,也是本朝河南行省滎陽府原武縣人,與開封府的王家乳酪鋪的店主算是遠方親戚,隻是實在太遠,關係攀得有些生硬。
在前宋時期,同樣存在一個“環首都經濟貧困帶”,東京城西北的原武縣很不幸地也在這個貧困帶上,前宋的貴族、官員、富商們,在東京城周邊侵占了大量的土地。
但原武縣的百姓們至少比京南的扶溝、鄢陵、考城等縣百姓要強一些,因為原武縣在黃河以南,京師的權貴們更喜歡去南麵搶占土地。
王倫入主東京城後,沒收了大量被皇室、權貴們侵占的土地,統計人口然後均田,這讓京畿四周的百姓們至少有了不至於讓自己餓死的田產。
但開封府周邊諸府縣的百姓們已經習慣了在東京城討生活,所以不少百姓們更喜歡來京城尋個工作,實在是河南行省人口太多,朝廷均分的土地太少,要養家隻靠著種地太艱難了些。
王四郎往金明池北麵的汴河送完餐,出來後就看到那頭懶毛驢又拉了一泡,左右一看,戴著紅袖套的清潔工離得還遠,他便連忙去附近的店家借了掃帚簸箕,先將毛驢的糞便收拾了。
將掃帚簸箕還了回去,王四郎便聽見有人高喊:“四郎,四郎!”他回頭一看,卻是另外一個熟識的外賣小哥耿十七。
耿十七先前在王家乳酪鋪分店隔壁的餛飩鋪做夥計,卻比王四郎心思更靈活,做了一年夥計就跳槽到了樊樓。
樊樓那可是前宋時期就存在的、東京城赫赫有名的七十二家正店之一,是有釀酒專營權的,而且以炒菜聞名。
隨著東京城西金明池愈發熱鬨,樊樓也在城西開了一家分店,耿十七就在樊樓當送外賣的夥計。
王四郎便湊了過去,耿十七笑嘻嘻地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王四郎也不客氣,拈了一塊方糖丟進嘴裡。
“聽說了麼?工部要拓寬官道,從開封府一直修到洛陽府去。朝廷說要遷都,怕是真的,若洛陽成了京師,東京怕是要沒落了。”
耿十七收回油紙包,說到。
王四郎看了看天色,心想這時候大約過了飯點,送外賣也不著急了,乾脆歇一會兒,他知道耿十七消息靈通,也願意聽他說一些新鮮事。
朝廷要遷都,這件事已經傳了好幾年,隻是王官家從未大規模征召徭役,每年就在農閒時抽調個數千上萬人,在洛陽府慢慢修建宮殿,所以東京城的首都地位還能維係好幾年呢。
民間對王倫的稱呼,頗有不少百姓仍舊遵從前宋的習慣,以官家相稱,對此朝廷或者說王倫本人也從未刻意去規定過,隻是官場上稱陛下而已。
“你莫不是有甚麼想法?”
王四郎吃著糖,雖然王家乳酪鋪就是專賣奶製品和甜品,但在這個甜味仍舊匱乏的時代,哪個人不愛吃糖呢?
“天子是個有主見的,洛陽府既然是新都,這事就斷然有準,改不了!樊樓已經打算在洛陽府設個新店,你那東家可有打算麼?”
王四郎搖搖頭,鋪裡的經營,他一個小夥計如何得知?
耿十七便笑著說:“我覺得這是好事兒,咱們也不能乾一輩子夥計吧。我去開封府衙打聽了,朝廷有公貸,利息低,若是開個小店鋪,朝廷放貸也須沒恁多事,洛陽府那邊與開封府的規矩都一樣。”
“你打算自己開店鋪,也做東家麼?”
“這是自然!我已經尋了三五個夥伴,本要抽空尋你,恰好今日遇見,不如你也來,咱們合夥開個小飯鋪,有錢一起賺,先去洛陽府占個好地方,便比不得樊樓,比不得王家乳酪鋪,經營下去,未必不能成功,你意下如何?”
王四郎眨眨眼,他還從未想過自己經營個店鋪的,於是一時間有些愣神。
“我已經想好了,洛陽府地近潼關,西北多有羊群送來,便可以開個羊肉湯館,我家有個舅舅,正在固原府那裡當兵,他有些門路,可以從寧夏行省采買羊兒,前些日子我又遇到一個兵部從漠南回來的官,聽他隨口說,朝廷還要修路去漠南,到時候羊肉肯定是不缺的。”
耿十七雙眼放光,他可不願意乾一輩子夥計,難得有些機會,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嘗試一下,不試一下怎麼知道自己成不成功呢?
朝廷不限製百姓流動,世麵上的小吏被官府整頓後又不難纏,官府還有小額低息貸款,再加上要遷都,這就是機會啊!
王四郎腦袋有些懵,聽耿十七說完,便猶豫地說:“讓俺細細想一想!”
耿十七仍舊很熱情:“是要仔細思量一番的。隻以後你賺得錢,再不要去賭,也不要去青樓瓦舍,且存將起來,咱們也做些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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