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述古非泥古:傳承的智慧_曆史的回響:那些震撼人心的話語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曆史的回響:那些震撼人心的話語 > 第154章 述古非泥古:傳承的智慧

第154章 述古非泥古:傳承的智慧(1 / 2)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

孔子晚年在曲阜的故宅整理典籍,窗外的檜樹已亭亭如蓋。弟子子夏見他將散亂的竹簡按順序排列,在《尚書》的“典”“謨”部分批注圈點,卻從未在空白竹簡上寫下自己的言論,便輕聲問道:“夫子刪訂六經,字字珠璣,為何不著書立說,傳之後世?”孔子放下手中的韋編,指腹摩挲著泛黃的竹片,上麵“允執厥中”四個字已被摩挲得發亮:“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於我老彭。”這平淡的話語裡,藏著文明傳承的大智慧——“述”是對傳統的深刻理解與精準傳遞,“不作”是對創新的審慎與敬畏,“信而好古”則是從曆史長河中汲取養分的謙遜。從先秦的竹簡到當代的數字典籍,這條“述而不作”的道路,始終是文明延續的隱形橋梁。

一、述而不作:闡釋中的傳承之道

“述而不作”的“述”,絕非簡單的複製粘貼,而是充滿創造性的闡釋。《說文解字》釋“述”為“循也”,段玉裁注“循,行順也,述謂循其道而述之”,強調“述”需遵循傳統的內在邏輯,而非表麵形式。孔子刪訂《詩經》時,不僅“去其重”,更根據“思無邪”的標準篩選,將《關雎》列為首篇,因其“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契合儒家的中庸之道;他把《小雅?鹿鳴》放在“雅”的開篇,因其“燕群臣嘉賓”的宴飲場景,體現“禮尚往來”的倫理。這種篩選與排序,本身就是對《詩經》的深度闡釋,使這部詩歌總集從“風謠歌辭”升華為“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毛詩序》)的教化經典。

“不作”的“作”,在先秦語境中特指“創作新說”,孔子的“不作”,是對“不知而作”的警惕。春秋時期,鄧析“作竹刑”私自製定法律),導致鄭國“民口讙讙”;少正卯“聚徒成群,飾邪說,熒惑眾庶”,被孔子任大司寇時誅殺《荀子?宥坐》)。這些“作”的亂象,使孔子堅信“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論語?子路》),沒有充分的學識與實踐支撐,任何創新都是危險的。他曾對弟子說“蓋有不知而作之者,我無是也。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多見而識之,知之次也”《論語?述而》),強調“述”必須建立在“多聞多見”的基礎上,這種審慎態度,使儒家避免了陷入空想主義的泥潭。

“述”與“作”的辯證關係,在《周易》的傳承中體現得淋漓儘致。西周的《易經》本是占卜之書,記錄六十四卦的卦象、爻辭,如“乾:元亨利貞”“坤:元亨,利牝馬之貞”,充滿神秘色彩。孔子“述”《易經》時,作《十翼》《彖傳》《象傳》《文言》等),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闡釋乾卦,用“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解讀坤卦,將占卜之書轉化為探討宇宙規律與人生修養的哲學著作。這種“述中含作”的方式,正如王弼在《周易略例》中所言“夫象者,出意者也;言者,明象者也”,通過“述”象與言,創造性地闡發“意”,實現了傳統的現代轉化。

戰國時期的孟子,將“述而不作”推向新高度。他“序《詩》《書》,述仲尼之意”《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卻在闡釋中提出“性善論”:“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孟子?告子上》),這一觀點看似是“作”,實則源於對《論語》“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的深度挖掘。孟子見梁惠王時,引《尚書?泰誓》“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論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將上古文獻中的民本思想發展為係統的仁政理論。這種“述作相生”的智慧,使儒家思想在傳承中不斷生長,既不脫離根源,又能應對時代問題。

漢代的伏生傳《尚書》,展現了亂世中“述而不作”的堅韌。秦始皇焚書時,伏生任秦博士,將《尚書》藏於牆壁夾層,“秦之季世,焚書坑儒,《尚書》初出屋壁,朽折散絕”《論衡?正說》)。漢初,他取出藏書時,原本百篇僅存二十九篇,且“朽折散絕”,便“以教於齊魯之間”《史記?儒林列傳》)。伏生傳授《尚書》時,采用“口耳相傳”的方式,其女兒羲娥協助翻譯因伏生年老口音難懂),最終使《尚書》得以流傳。這種“述”的過程,雖無“作”的創新,卻在文化浩劫中保住了儒家經典的火種,正如鄭玄所言“漢興,伏生傳《尚書》,授濟南張生及歐陽生”,為漢代經學的興起奠定基礎。

二、信而好古:對傳統的溫情與敬意

“信而好古”的“信”,是對傳統有效性的堅定信念。孔子堅信“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論語?為政》),認為曆史是有規律可循的,傳統中蘊含著解決現實問題的鑰匙。他“入太廟,每事問”《論語?八佾》),並非對周禮無知,而是帶著“如履薄冰”的敬畏之心考察細節——看到“泰伯廟”的禮器,便詢問其用途;聽聞“周公奠幣”的禮儀,便記錄其流程。這種“信”,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對“禮之本”的深刻認同。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好古”的“好”,是對傳統文化的真摯熱愛。孔子在齊國聽到《韶》樂,“三月不知肉味”,說“不圖為樂之至於斯也”《論語?述而》),這種沉醉源於對古樂“儘善儘美”的由衷欣賞;他讀《易》“韋編三絕”,將串聯竹簡的皮繩磨斷三次,仍感歎“加我數年,五十以學《易》,可以無大過矣”《論語?述而》),可見對古籍的癡迷;他周遊列國時,“衛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對曰:‘俎豆之事,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明日遂行”《論語?衛靈公》),寧願離開也不願違背“好古”的原則,因為軍事非其所長,禮樂才是其心之所向。

“信而好古”的本質,是對文明連續性的守護。春秋時期的“禮崩樂壞”,不僅是製度的崩潰,更是文化記憶的斷裂:魯國太廟的禮器被挪用,“季氏旅於泰山”僭用天子祭祀之禮;商周的典章被篡改,“諸侯惡其害己也,而皆去其典籍”《孟子?萬章下》)。孔子“信而好古”,正是要搶救這些瀕臨消失的記憶:他到杞國考察夏禮,到宋國研究殷禮,“追跡三代之禮,序《書傳》”《史記?孔子世家》),即使“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論語?八佾》),仍不放棄追尋。這種努力類似當代的文化遺產保護,不是為了複古,而是為了讓文明的鏈條不致斷裂。

戰國時期的荀子,深化了“信而好古”的辯證內涵。他在《勸學》中說“學不可以已。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為之,而寒於水”,承認“古”可以被超越;又強調“故學至乎禮而止矣,夫是之謂道德之極”,認為學習的終點是掌握古代的禮義。荀子的“好古”有明確的取舍標準:“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猶然而材劇誌大,聞見雜博。案往舊造說,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解”《荀子?非十二子》),批判那些打著“好古”旗號胡亂編造的行為。這種“信古而不泥古”的態度,使“信而好古”避免淪為保守僵化的教條。

三、竊比老彭:傳承者的自我定位

孔子“竊比於我老彭”的“老彭”,曆來有兩說且各有依據。一說為彭祖,《列仙傳》載其“姓篯,名鏗,帝顓頊之玄孫”,曆經堯舜夏商,活了八百歲,“常食桂芝,善導引行氣”,因“述而不作”得以長壽;一說為商賢大夫,《大戴禮記?虞戴德》明確記載“昔商老彭及仲傀,政之教大夫,官之教士,技之教庶人”,以傳授政教經驗聞名。無論所指為何,老彭的核心特質是“傳而不創”——他不是知識的原創者,卻是忠實的傳遞者,這正是孔子自我定位的關鍵。

老彭的“述而不作”,在商代的文化傳承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商代甲骨文記載“貞:呼彭?”“彭以羌?”,顯示“彭”是參與祭祀與軍事的重要人物,卻從未有“作新典”的記錄。《尚書?盤庚》中“遲任有言曰:‘人惟求舊,器非求舊,惟新’”,“遲任”可能就是老彭一類的傳承者,強調人才需用熟悉傳統的舊臣。孔子自比老彭,暗含著對這種角色的深刻認同:文明的延續,既需要“作之者”如周公製禮),更需要“述之者”如老彭傳禮),正如建築需要設計師,也需要工匠將圖紙變為現實,二者缺一不可。

這種自我定位,體現了孔子的謙遜與清醒。他拒絕弟子將自己神化:子貢稱“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論語?子張》),他卻說“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雲爾已矣”《論語?述而》);叔孫武叔毀謗他“子貢賢於仲尼”,子貢反駁“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論語?子張》),孔子得知後,僅以“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回應。這種謙遜,源於對“述者”角色的清醒認知——他隻是傳統的“傳遞者”,而非“創造者”,正如他所言“殷因於夏禮,周因於殷禮”,自己不過是周代禮樂的“述者”而已。

漢代的孔安國,堪稱老彭式的傳承者。他是孔子十一世孫,家藏《古文尚書》,“武帝末,魯共王壞孔子宅,欲以廣其宮,而得《古文尚書》及《禮記》《論語》《孝經》凡數十篇,皆古字也”《漢書?藝文誌》)。當時學者多習今文尚書,孔安國卻潛心研究古文版本,“以今文讀之,因以起其家”《史記?儒林列傳》),雖未創立新說,卻為《尚書》的完整傳承做出不可磨滅的貢獻。這種“述而不作”的堅守,與老彭、孔子形成跨越時空的呼應。

四、六經之述:孔子的傳承實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孔子對《詩經》的整理,是“述而不作”的經典範例。他從“詩三千餘篇”中精選三百零五篇,“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史記?孔子世家》),這一過程包含三重“述”的智慧:一是“去其重”,刪除重複篇目,如《鄭風》中描寫愛情的詩較多,孔子保留二十一篇,刪除十餘篇,避免內容冗餘;二是“正樂”,將散亂的詩歌配上樂譜,使“《雅》《頌》各得其所”《論語?子罕》);三是“分類”,按“風、雅、頌”編排,“風”是各地民歌,反映民情;“雅”是朝廷樂歌,體現政教;“頌”是宗廟祭祀之歌,關乎信仰。通過這些工作,《詩經》從口頭文學變為係統的文本,正如《論語?陽貨》所載孔子言“《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實現了從“詩”到“經”的升華。

對《尚書》的“述”,展現了孔子梳理曆史脈絡的功力。他“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編次其事”《史記?孔子世家》),將上古至春秋的文獻按時間排序,形成“典、謨、訓、誥、誓、命”六大類:“典”如《堯典》記錄帝堯事跡,“謨”如《皋陶謨》記載君臣謀議,“訓”如《伊訓》是大臣對君主的訓誡,“誥”如《盤庚》是君主對臣民的告誡,“誓”如《甘誓》是戰前誓師詞,“命”如《文侯之命》是天子的任命書。孔子特彆重視其中的“德治”思想,如《堯典》“克明俊德,以親九族”,《大禹謨》“德惟善政,政在養民”,通過突出這些內容,構建了“堯舜禹湯文武”的道統譜係,為儒家的政治理想提供了曆史依據。

《禮記》的編訂,體現了“述”對禮儀本質的揭示。孔子收集夏商周的禮儀規範,“追跡三代之禮”,既記錄具體儀節——如“冠禮”的“三加”加緇布冠、皮弁、爵弁),“婚禮”的“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更闡釋禮儀的深層意義,《禮記?冠義》“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禮記?昏義》“昏禮者,禮之本也”。他批評那些隻重形式的人:“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論語?陽貨》)強調禮的本質是“敬”,樂的本質是“和”。這種“述”使禮儀從外在行為規範升華為內在道德修養,正如《禮記?中庸》所言“禮儀三百,威儀三千,待其人然後行”,突出了人的主體性。

《春秋》的修撰,達到了“述而有作”的最高境界。孔子“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公十四年,十二公”《史記?孔子世家》),看似是對魯國曆史的客觀記錄,實則通過“筆則筆,削則削”的取舍與“微言大義”的措辭,表達自己的價值判斷。如“鄭伯克段於鄢”,用“克”字暗示鄭莊公與共叔段如同兩國交戰,責其“失教”;“天王狩於河陽”,明明是晉文公召周天子,卻記為“狩獵”,暗含“為尊者諱”的春秋筆法。司馬遷評價“《春秋》之義行,則天下亂臣賊子懼焉”《史記?孔子世家》),這種“述史明義”的方式,使《春秋》成為“禮義之大宗”,實現了“述”與“作”的完美統一。

四、六經之述:孔子的傳承實踐

孔子對《詩經》的刪訂,是“述而不作”的典範。他從三千餘篇古詩中“取可施於禮義”者,按“風、雅、頌”分類,“風”是各地民歌,反映民情;“雅”是朝廷樂歌,體現政教;“頌”是宗廟祭祀之歌,關乎信仰。他說“《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論語?為政》),通過篩選與詮釋,使《詩經》從民謠集成為“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論語?陽貨》)的教化經典。

對《尚書》的整理,展現了“信而好古”的實踐。孔子“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編次其事”《史記?孔子世家》),將上古至春秋的文獻按時間排序,刪除重複,保留“典、謨、訓、誥、誓、命”等文體,使“唐虞三代之治”的理想通過典籍得以傳承。他特彆重視《尚書》中的“德治”思想,如《堯典》“克明俊德,以親九族”,《皋陶謨》“允迪厥德,謨明弼諧”,通過闡釋這些思想,構建儒家的政治理念。

《禮記》的編訂,體現了“述”中含“作”的智慧。孔子收集夏商周的禮儀規範,“追跡三代之禮,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編次其事”《史記?孔子世家》),既記錄“冠婚喪祭”的具體儀節,又闡釋“禮者,天地之序也”的深層意義。他說“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樂雲樂雲,鐘鼓雲乎哉”《論語?陽貨》),強調禮的本質是“敬”與“和”,這種闡釋使禮儀從外在形式升華為內在德性。


最新小说: 驚悚靈異 穿越六零年代之狩獵傳奇 星辰墟 濱津市第十三中學 少年特戰 山野神醫好快活! 周途儘處,唯汝有爾 直播出海打撈後,我成了警局常客 你和好兄弟共同穿越到了修仙世界 和反派權臣共享痛感後殺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