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哥兒煮飯、吃飯之後,把順哥兒送去學堂。
順哥兒走路蹦蹦跳跳,踢路上的小石頭,嘴巴嘰嘰喳喳,一路上說個不停。
“方哥哥,我昨晚上做噩夢了,好可怕。”
方哥兒的左邊眼皮子突然跳動,瞬間湧起不祥的感覺。不過,他儘量驅趕疑神疑鬼之感,故作輕鬆,笑道:“夢是反的,不用怕。”
順哥兒瞬間變得笑嘻嘻,又說:“真的嗎?”
“那我就不怕了!”
“在夢裡丟錢,實際上就會撿到錢,對嗎?”
方哥兒聽得哭笑不得,說:“憑自己的本事賺錢,更安穩。”
“天天盼著好運氣,反而不踏實。”
順哥兒點頭讚同,恰好在半路上遇到趙理和睿寶,睿寶也去學堂。
方哥兒便讓順哥兒和睿寶一起去,然後自己快速趕去李大夫的藥堂,早點開始乾活。
他雖然是大夫學徒,醫術學有所成,已經能獨立治病,但沒有自視清高,一進門就掃地、擦櫃台。
元寶也是學徒,比他來得晚一些,手裡提兩個小籃子,裡麵裝著果子和蒸餃。
元寶大大方方,把籃子往方哥兒麵前遞,活潑地笑道:“方師弟,你的賢良淑德,讓師姐我自愧不如。”
“來,吃果子,可甜了。”
方哥兒笑道:“先放著,等會兒再吃,我現在手臟。”
“這天兒越來越熱,把灰都搞乾淨,感覺涼快一點。”
元寶深有同感,掏出手絹擦汗,然後去後院打水洗臉,順便跟李大夫和李大娘說說笑笑。
李大夫愛吃元寶帶來的蒸餃,把腮幫子塞得鼓鼓的,笑眯眯。
趙甘來早早地帶璞璞過來複診。
方哥兒幫他把脈之前,連忙先去洗手。
璞璞的手心裡抓著幾顆糖,突然塞到方哥兒手裡。
方哥兒愣一下,然後忍俊不禁,笑問:“為啥把糖給我?”
璞璞病得無精打采,變得不愛說話,把小腦袋一扭,靠到趙甘來懷裡。
趙甘來也忍俊不禁,幫忙解釋:“他退熱了,不像昨天那樣難受,所以送糖給大夫,表達感謝。”
李大夫站在旁邊,督導徒弟的治病本事,笑道:“這小蘿卜頭,心眼子多,聰明。”
方哥兒把糖還回去,塞璞璞的衣兜裡,然後又是一番望聞問切。
“確實比昨天好多了,身體底子健壯,病去得快。”
“不過,千萬不要貪涼。”
趙甘來鬆一口氣,向方哥兒和李大夫道謝,然後抱璞璞離開。
小紅一路跟隨,突然小聲說:“方大夫人真好。”
說這話時,她臉紅紅的,心裡甜甜的,眼睛亮亮的。
趙甘來心細,敏銳地察覺到一絲不尋常,轉頭觀察小紅,笑問:“小紅是大姑娘了,對不對?”
“是不是該成親了?”
小紅連忙跺腳,又用雙手捂住紅紅的臉蛋,羞得想鑽地洞消失,滿口否認:“阿姐,彆取笑我。”
“恐怕我配不上人家方大夫。”
趙甘來笑道:“哎喲!我又沒說讓你嫁給方大夫,你咋就曉得你配不上?”
小紅還有點孩子氣,乾脆躲到趙甘來背後,頗有掩耳盜鈴的意味。
趙甘來適可而止,沒繼續取笑她,畢竟八字還沒寫一撇,如果鬨得人儘皆知,恐怕雙方麵子都不好看,甚至以後見麵都彆扭。
趙甘來先把璞璞和小紅送到縣衙門後院,托王玉娥關照一二,然後匆匆忙忙趕去女子學堂教書。
之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她不放心小紅單獨帶璞璞回趙家莊去,怕他們半路上被人販子賣掉,所以打算等女子學堂放學後,再一起回家去。
一看璞璞生病,王玉娥心疼這小不點,讓廚娘做他愛吃的蒸奶糕。
恰好中午乖寶吃飯沒胃口,想吃北方的涼皮,但家裡的女幫工們都不會做涼皮。
“我會,我做得可好吃了!”小紅撈起衣袖,毛遂自薦,去廚房裡教幫工們做涼皮。
王玉娥爽快答應,很高興,說:“天兒熱了,如果把這涼皮拿去街邊賣,肯定賣得好。”
小紅一聽這話,有些動心。
等下午,趙甘來來接她和璞璞回家時,小紅試探著問:“阿姐,我去街邊賣涼皮,行不行?”
“趙夫人說,賣涼皮肯定能發財,因為這南邊好多人不會做涼皮。”
“今天縣令娘子想吃涼皮,我做給她吃,她賞我珠花,漂亮嗎?”
她迫不及待把珠花拿出來獻寶,給趙甘來看。
畢竟同甘共苦過,趙甘來把她當妹妹,笑道:“好好收著,將來做嫁妝。”
小紅臉紅得像蘋果,扭捏地說:“我不嫁。”
趙甘來覺得逗她好玩,便說:“哎喲!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
“你現在不追小大夫,等將來你變成老太婆,到哪裡找後悔藥吃?”
小紅越聽越心動,但嘴上不好意思說,左手捏右手,扭捏許久,然後小聲說:“明天我試試,怕他瞧不起我,說我是丫鬟。”
趙甘來收起玩笑,認真地回答:“以前你是丫鬟,但現在不是了,現在你是我妹妹。”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等回家去,我拿官府發的新戶籍紙給你看。”
小紅越想越興奮,不由自主加快腳步,心裡美美的。
等到了夜裡,睡覺前,她忍不住在鏡子前照啊照。
趙甘來把小紅的變化看在眼裡,在內心深處,她羨慕小紅。因為她當初成親時,心裡對那個丈夫並不喜歡,也沒人問她究竟想嫁給誰。當時,她就如同被馴化的牛馬,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
如今,她能做主了,卻已經心如死灰,唯一的打算就是與璞璞相依為命。
臨睡前,她暗忖:既然小紅喜歡那個小大夫,我不妨助她一臂之力,明天扯布,給她做幾身好看的花衣裳。女追男,隔層紗,並非不可能。
小紅當晚做美夢,但噩夢再次侵襲熟睡的方哥兒。
——
在方哥兒的夢中,韋夏桑和韋春喜再次來朱家找韋秋桂。
韋春喜負責看門,把風,避免彆人偷聽。
韋秋桂和韋夏桑進屋去密談,關門關窗。
同時,屋子裡放著一個搖籃,一個小娃娃睜著乾淨的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搖籃裡玩自己的腳丫子。
韋夏桑臉上沒有絲毫愉悅,直接說:“人已經埋了。”
韋秋桂如釋重負,眼睛冒精光,主動拉住韋夏桑的手,說:“多謝二姐。”
“我很好奇,你的打手究竟是誰?辦事如此快,能耐可真不小。”
韋夏桑甩開她的手,臉色煞白,冷冷地盯著韋秋桂,語氣暗含警告:“你休想再威脅我乾任何事!”
“咱們倆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