塌天變!
夜色中,一群持刀的狼衛迅速朝著馬車圍攏了過去,卻不知石山頂的一塊巨石後,有一個人影隱匿在巨石的陰影中,悄然觀察著他們。
這個人影身穿緊身黑衣,整個身體被一張黑布所覆蓋,隻露出一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睛。他時不時低下頭,借著月光用炭條在一本掌簿上書寫著什麼。
人影的腳下,躺著一具狼衛的屍體,右手緊緊握著一把出鞘三寸的開山刀,顯然在這場生死對決中,他慢了一步。
這是一具無頭屍,身體還是溫熱的,顯然是剛死不久,可脖頸處那道碗大的疤,卻已經乾涸發黑,並且聞不到一絲的血腥味,一定是被殺人者做了特殊處理,以防血腥味暴露自己的行蹤。
能在眾目睽睽下,悄無聲息地將人一刀斃命,之後還能悄然在短時間內,將屍體處理的如此完美,看來殺人者是一名高手!
山穀中。
狼衛們想要去打開馬車的車廂門,卻被車內的李寶瓶死死拽住。
一時間,任憑狼衛們刀撬、拳砸,車門一直被死死地拽著,木把手因為猛烈地撞擊而斷裂,木刺深深地紮入少女的手掌心,鮮血順著手腕流淌而下,滴答滴答,敲擊著地板。
一名狼衛急了,大罵道“他娘的,彆撬了!都讓開,都讓開。”
說完,隻見一個身形九尺,膀大腰圓的壯碩狼衛,一把擄開圍在車門外的同伴,往後退了數十步,一個猛子撞向了車門。
轟!
馬車發出一聲木頭斷裂聲,車體劇烈搖晃兩下後,車門陡然往後一翻,露出了一條手臂粗的縫隙。
斷了上門軸的木門,整個落在了李寶瓶肩上,她哭著喊道“姐妹們,快來幫我!”
少女的聲音如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車廂內其餘四名少女,正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興許是太過害怕,她們竟然都忘了哭泣。
一次,兩次,三次。最終,木門在經曆第三次撞擊後,轟然倒下。翻倒地木門重重壓在了她嬌小的身軀上,她一動不動,嘴角默默淌著鮮血。
被人從車廂內拉出來時,李寶瓶沒有任何反抗,她就這麼被扔在了地上,一雙眼睛無神地看著夜空,殷紅的血唇微微動了動“再見了,阿酒……”
“媽的,都給老子老實點兒。”一個狼衛冷喝一聲,生拉硬拽將少女們排成一排,然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寶瓶,“旗主,這個怎麼辦?”
鐵木縝揮了揮手,冷道“先把她們帶過去。”
“得令!”狼衛領命後,一腳踹在了其中一名少女的小腹上,喝令著她們跟自己走。
見手下帶著少女們走遠,鐵木縝俯身蹲下,冷問“還能站起來嗎?”
“呸,”李寶瓶冷啐一口,吐了他一臉血沫子。
鐵木縝卻也不怒,用手指蘸了蘸臉上殘留的血沫,放在鼻前聞了聞,驚歎一聲“好剛烈的鮮血啊!”
“呸,你們這群畜生。”李寶瓶咬牙切齒。
“姑娘,你難道不怕死嗎?”
“要殺要剮,隨你們便!”李寶瓶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便轉過頭去,閉緊了眼睛。
她以為如此羞辱這個惡魔,他就會給自己一個痛快。可她閉著眼睛,等待著死亡降臨時,對方卻沒了動靜。
俄頃。
李寶瓶再也按奈不住好奇,偷偷將眼睛眯開一條縫隙,往外麵偷看,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青年冷峻的臉龐。
“你醒了?”鐵木縝冷笑著,用手指了指遠處少女的同伴們,“那就跟我過來領死吧。”
聽到死字,李寶瓶身軀微微一顫,低低答了一聲“我憑什麼跟你過去,要殺,你你就在這裡殺。”
“你怕了。”
“我才不怕。”李寶瓶佯裝鎮定道。
“哦。”鐵木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那你怎不敢跟我過來?”
“憑什麼?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憑什麼!”李寶瓶強詞奪理著。
“你這個膽小鬼。”
“呸呸呸,你才是膽小鬼,呸,”一邊吐著帶血的唾沫星子,李寶瓶吃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本姑娘倒要看看,換了個地方,你們這群老烏龜,能變著什麼花兒來殺我。”
說完,李寶瓶齜牙咧齒著,做了一個發怒模樣兒後,轉身一瘸一拐的,朝著姐妹們走了過去。
“哈哈哈……”鐵木縝眼神忽然一亮,著實被她的刁蠻逗笑了。
同時,鐵木縝也霍然起身,跟在少女身後走去。
一直站在旁邊的沉默不語馬夫老吳,這一刻也邁動了腳步,剛跟著走出數米,卻見前麵的鐵木縝陡然回過頭。
“我奉勸你,不要多管閒事。”鐵木縝臉色嚴肅,冷冷道。
我該怎麼辦……馬夫老吳心中沉吟,捏著馬鞭的手不住顫抖,腦海做著激烈的爭鬥。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身後馬車的內傳來了雨佳郡主的聲音“站在這裡不要動!”
最終,馬夫老吳還是放棄了。
這一刻,一個年過半百,飽經風霜的男人,老淚縱橫,他就這麼定定的站著,目送少女赴死的背影漸漸遠去,手中的馬鞭悄然掉落在地。
風,依舊在吹。
吹的人睜不開眼,吹的少女裙擺上下翻飛,吹的鮮血四濺,吹的殺人刀嗚咽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