鈦合金保險櫃的密碼鎖發出細微的嗡鳴,林陽的手指在觸屏上停頓了片刻,最終還是輸入了那個熟悉的數字組合——0815,他撿到那隻斷腿導盲犬的日子。保險櫃彈開的瞬間,冷光照亮了堆疊整齊的稿紙,每一張邊緣都泛著焦黃,像是被反複揉搓後又壓平的枯葉。
他抽出最上層的那遝,熒光筆的批注在黑暗中泛著幽藍的光。第47次嘗試構建的小說框架,依然卡在第三章的轉折點。筆尖在"血月之夜"四個字上狠狠劃了一道,墨水滲進紙纖維,像極了三天前清理屍潮時濺在防護服上的乾涸血跡。
會議室的防彈玻璃外,巡邏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林陽迅速合上保險櫃,金屬門閉合的刹那,他已換上首領慣有的冷峻表情。全息投影在長桌上空展開基地防禦圖,紅點標注著今日新發現的感染者聚集區。
"西北區電網需要加固。"他指著投影,聲線平穩如機械合成音,"明天的清理行動,我親自帶隊。"
軍師老周的眉頭跳了跳,卻什麼都沒說。他知道首領昨晚又偷偷啟動了發電機,鍵盤敲擊聲混著電流雜音,直到淩晨三點才熄滅。那些被沒收的打印紙還鎖在武器庫的鐵盒裡,邊緣卷曲著,印著未完成的句子:"當語言成為病毒,我們是否還能相信故事?"
林陽揉了揉太陽穴,指尖觸到保險櫃縫隙裡漏出的一角稿紙。父親的手寫詩集就壓在最底層,泛黃的紙頁上還留著咖啡漬——那是末世前最後一個平安夜,文學教授握著他的手寫下"文字是永不熄滅的火種",然後永遠閉上了眼睛。
此刻,詩集的某一頁正貼在保險櫃內壁,詩句被林陽用熒光筆圈出:"我們用詞語築牆,卻忘了牆內也會長出荊棘。"晨曦穿透基地外圍的鐵絲網,將林陽的影子拉得老長。他踩著靴跟走在混凝土圍牆上,防彈玻璃後的士兵們挺直腰背,全自動機槍的準星隨著他的步伐緩緩轉動。這是他作為首領的第七百三十次巡視,路線精確到每塊磚縫的裂紋。
"東南區了望塔的沙袋需要更換。"他接過副官遞來的平板,指尖在全息屏幕上劃出指令,"今晚前完成。"話音未落,圍牆外突然傳來變異鳥的尖嘯。士兵們瞬間端起武器,林陽卻隻是眯起眼,望著天際線那抹不自然的血紅——和小說第三章裡描寫的"血月"顏色一模一樣。
午夜十二點,防輻射地窖的鉛門在身後轟然閉合。林陽摸出藏在腰帶夾層裡的熒光筆,藍色光斑在古籍殘頁上跳躍。這是他從舊圖書館廢墟裡扒出來的《唐宋詞選》,第23頁夾著父親用鋼筆寫的批注:"文字當如利刃,剖開黑暗。"此刻,那頁紙正浸在他滴落的汗水裡,字跡暈染成模糊的雲霧。
熒光筆突然抖了一下,在"醉裡挑燈看劍"的"劍"字上劃出歪斜的痕跡。林陽猛地將筆摔在地上,金屬管在水泥地麵彈跳著滾遠。他的手指還在發抖——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巡視時突然湧上的創作衝動。當時他正檢查彈藥庫,腦中卻突然炸開一段對話:"你相信故事能殺死感染者嗎?故事比子彈更鋒利。"
地窖頂部的通風管發出細微響動,林陽立刻抓起手邊的匕首。月光從氣窗漏進來,照亮他臉上未乾的淚痕。剛才寫到戰友犧牲的場景時,他竟鬼使神差地用了第一人稱。此刻,刀鋒抵著喉結,卻割不斷記憶裡那聲"首領"的呼喊——那是三天前被屍潮吞沒的小張,最後時刻還攥著從他這借走的《唐詩三百首》。
熒光筆的光漸漸暗下去,林陽摸黑撿起它,在殘頁邊緣寫下:"當首領需要忘記自己是誰,當作者需要記住自己是誰。"鉛門外的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他迅速合上古籍,將熒光筆塞回腰帶。地窖燈亮起的瞬間,他的表情已如北極冰原般冷冽。
"首領,西北區發現可疑信號。"副官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林陽起身時,褲腿掃倒了地上的空水壺,金屬撞擊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他沒回頭,隻是把匕首插回鞘中。刀柄上還留著體溫,像塊永遠捂不熱的寒冰。發電機房的排氣扇嗡嗡作響,林陽的手指在老式打字機上飛舞。鍵盤敲擊聲混著柴油機的轟鳴,在水泥牆間撞出回音。這是他第三次偷用備用發電機,屏幕藍光映得他眼底發青,稿紙上"血月之夜"四個字被反複修改,墨跡洇成一片血色。
"哢嗒。"
電源線被猛地拔出,屏幕瞬間黑屏。林陽抬頭看見老周站在門口,軍靴上還沾著巡邏時的泥漿。老周的手穩穩攥著發電機開關,指節因用力泛白,像攥著某種危險的秘密。
"您知道一噸柴油夠西北區防禦塔運行多久嗎?"老周的聲音比往常更啞,像是從砂紙裡磨出來的。他彎腰撿起地上的稿紙,熒光筆的批注在黑暗中幽幽發亮——那是林陽用夜視墨水寫的,生怕被巡邏隊發現。
林陽沒說話,隻是把打字機往懷裡攏了攏。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像塊不肯融化的寒冰。他看見老周的軍裝領口有道新褶,顯然是匆忙趕來時沒顧上整理。
"三天前查抄的地下印刷點,您還記得嗎?"老周突然把稿紙拍在桌上,紙角掀起的風帶起柴油味,"那些人用淨水芯片當紙,用醫療酒精當墨水,就為了傳抄您寫的"故事"。"他的聲音突然拔高,"現在您親自給敵人送彈藥?"
打字機的滾筒還在無聲轉動,林陽伸手去按停止鍵,指尖卻撞上老周的手背。老人掌心的繭子硌得他生疼,像塊燒紅的鐵。他想起上周清理感染者巢穴時,老周就是用這隻手把他從屍堆裡拖出來,當時他的作戰服後襟全被冷汗浸透。
"筆杆子該對著敵人。"老周突然鬆開手,任由稿紙飄落在地。他轉身去撥發電機開關,柴油味隨著機器重啟湧上來,"不是對著紙。"最後三個字他說得很輕,像是說給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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