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鏘會出現在此,魚閏惜不難猜出,那個趕來支援景軍,精於排兵布陣的將領,那個讓他們吃儘苦頭的人,必定就是他。
此時顯然不是她多想的時候,她強忍著內心的恨意,迅速將臉上的情緒藏好,默默跟在拓跋綏的身後。
魚閏惜甫一踏入帷幄,沈執的目光便被她吸引,多年未見,儘管她此時戴著眼紗,他也一眼便認出了她。
她給他的感覺一如當年,僅僅隻是站在那,便足以讓他心起波瀾。
李易年見對麵的人真是魚閏惜,又驚又喜,二人麵上未顯絲毫波瀾,內心卻都異常激動。
可這個時候顯然不是他們相認的時候,若道出魚閏惜的身份,魚閏惜的立場處境十分危險,李易年不敢貿然與她相認。
今日的魚閏惜,一襲白衣素淨典雅,恰似翩翩少年。
因為帶來的脂粉所剩無幾,行軍打仗諸多不便,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給她去買脂粉,不得不節省著使用,她特意戴上眼紗,以掩飾自己的麵容。
“符離,好久不見。”沈執率先開口,緩步上前相迎。
拓跋綏淡笑,言道:“真沒想到,我們會再見,還是在這種場合。”
魚閏惜憶起往昔在學宮的日子,拓跋綏與沈執皆文采斐然,且誌趣相投,拓跋綏算是沈執為數不多的友人。
她不禁感慨,命運弄人,如果不是因各自立場相悖,他們應當會是情誼篤厚的摯友吧。
雙方各自落座,開始談論議和之事。
期間,沈執的目光不時落在魚閏惜身上,魚閏惜如坐針氈,十分不自在。
對於沈執,她的內心很複雜,恨他是真的,可此刻,這份恨意卻與往常大不相同,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縈繞在她心頭。
許是雙方皆知曉這場仗再打下去毫無意義,會議進行的很順利。
在此期間,他們雖偶有意見分歧、利益相左之處,卻並未引發衝突,這著實出乎魚閏惜的意料。
會議終了,兩撥人緩緩步出帷幄。
這邊,江彥觀察走在前頭的魚閏惜許久,悄悄湊到李易年跟前,輕聲問:“那個就是魚聽風?方才我聽旁人是這麼叫他的。”
李易年淡淡點頭。
“怎麼是個孩子?還是個瞎子。”
李易年隻是笑笑,沒有言語。
趁此時人多,旁人無暇關注,他撇下江彥,快步上前同魚閏惜打起了招呼。
“聽風。”
魚閏惜見來人是李易年,刻意放緩腳步,壓低聲音問詢:“年哥,我正要問你,你為何在此?又為何會同他在一起?”
“說來話長,他的人來蘇州找你沒找到,他覺得你可能會來找我,所以便找到了我,還讓我為他辦事。”
“你同意了?”
李易年坦然一笑:“我這也不好拒絕啊。”
魚閏惜神色悵惘,語氣滿含歉意:“對不起年哥,是我連累了你。”
“無事,跟著他前途無量,家父家母早看不慣我四處閒遊了。”李易年滿不在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