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課程比若拉想象中要繁瑣得多。
魔藥課上,西弗勒斯站在講台上,黑袍如墨,聲音冷得像冰。他講解著沸水中的水仙根粉末與艾草汁液的配比,目光掃過課堂時,在若拉身上停頓了一瞬,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普林斯小姐,”他突然開口,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你來告訴大家,曼德拉草的成熟液能用於什麼?”
若拉握著銀質小刀的手微微一頓。她知道他是故意用這個姓氏提醒她——在公開場合,他們隻能是教授與學生。她站起身,聲音清晰:“用於解除石化咒,教授。”
“還算合格。”西弗勒斯的語氣聽不出讚許,隻是揮了揮手讓她坐下。
周圍傳來幾聲低低的嗤笑。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顯然不明白,為何這位來曆不明的新生總能得到院長的“特殊關照”,哪怕這份關照是以提問的形式出現。
若拉垂下眼簾,繼續切割著手中的薰衣草。她早已習慣了這種被孤立的滋味。斯萊特林的長桌上,德拉科偶爾會試圖與她搭話,但總會被周圍人若有似無的目光打斷;格蘭芬多的哈利幾次想朝她揮手,都被羅恩拽了回去。
她像一株移植到陌生土壤裡的植物,努力汲取著陽光雨露,卻始終開不出合群的花。
傍晚的天文塔頂,風卷著雲層掠過塔頂。若拉倚著冰冷的石欄,望著遠處被暮色浸染的禁林,忽然格外想念神界的星河。
月老爺爺總愛坐在桂花樹下,搖著他的銀絲算盤,算著三界的姻緣;雷公伯伯脾氣火爆,卻會在她怕黑時,悄悄在雲層裡藏幾顆會發光的星子;還有掌管姻緣簿的姐姐,總愛捏著她的臉頰,說將來要給她尋個三界最好的夫婿……
那些溫暖的記憶像潮水般湧來,將她包裹。在神界,她是被捧在手心的神女,無需掩飾,無需防備。可在這裡,她隻是個需要小心翼翼隱藏身份的異鄉人。
“想什麼呢?”德拉科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若拉回頭,看見他抱著一本《魔法史》,眉頭皺得像個小老頭:“沒什麼。”
“看你一個人在這兒待了好久。”德拉科走到她身邊,學著她的樣子望向禁林,“那地方陰森得很,據說有狼人。”
若拉笑了笑:“我不怕。”
對她而言,禁林裡的所謂“危險”,遠不及神界那些動輒毀天滅地的凶獸。她隻是突然想去那裡走走,找個無人的角落,見見“家人”。
晚飯後,若拉避開人群,沿著通往禁林的小徑走去。暮色沉沉,高大的樹木在風中搖曳,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她指尖凝結出一縷微光,那是神界特有的結界術,能隔絕一切魔法探測,隻留下一片屬於她的私密空間。
淡金色的光紋在她周身亮起,像一層流動的薄紗。若拉盤膝坐下,閉上眼睛,神識沉入儲物袋裡的傳訊玉符。那是臨行前,月老爺爺硬塞給她的,說想家了就捏碎它,他們能感應到她的平安。
“月老爺爺,雷公伯伯,還有大家……”她在心裡輕聲說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在這裡很好,霍格沃茨很漂亮,課程也不算難。”
她頓了頓,想起西弗勒斯那雙總是藏著複雜情緒的黑眸,心裡掠過一絲澀意,卻很快被壓了下去。
“我認識了些新朋友,也……見到了該見的人。”她沒有細說,隻是加快了語速,“等這邊的事結束,我就回去。你們彆擔心,我不會被任何事絆住腳步的。”
畢竟,她是神界未來的主神,肩上扛著三界的安寧。情感而已,算得了什麼。
傳訊玉符微微發燙,像是在回應她的話。若拉鬆開手,看著玉符恢複溫潤的光澤,心裡稍稍安定了些。
她站起身,撤去結界,準備回宿舍。剛走出沒幾步,鼻尖突然縈繞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像是腐爛的肉混合著某種化學藥劑的味道,令人作嘔。
若拉的腳步頓住,警惕地望向不遠處的樹叢。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隱約能看到一個黑袍人的身影。那人蜷縮在樹後,身形佝僂,黑袍上沾滿了汙漬,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黑暗氣息。
是黑巫師?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若拉的手悄然握住了魔杖。她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很弱,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但轉念一想,她現在不宜惹事。西弗勒斯說得對,這裡的水太深,她一個外來者,還是少管閒事為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收回目光,轉身快步離開,仿佛什麼都沒看見。直到走出禁林,那股惡臭才漸漸消散,若拉這才鬆了口氣,加快腳步向城堡走去。
夜色漸濃,城堡的窗戶透出溫暖的燈光。若拉望著那片燈火,忽然覺得有些疲憊。她摸了摸口袋裡西弗勒斯早上送來的提神魔藥,瓶身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帶著一絲微弱的暖意。
也許,這樣的日子,也不算太壞。
至少,她還能在某個深夜,想起神界的星光時,告訴自己:總會回去的。而在此之前,她需要學會一個人,好好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