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畫永遠畫不完,就像這院裡的日子,永遠有新的故事。阿白會生下更多小羊,地裡的麥種會抽出綠芽,三大爺的賬本會記滿新的數字,傻柱的斧頭會劈出更多木柴,而她的畫夾,會一頁頁增厚,裝滿這些平凡又珍貴的瞬間,在歲月裡,散發著淡淡的暖。
初冬的風帶著涼意,卷著幾片頑固的槐樹葉在院裡打旋。槐花正給阿白和小絨添草料,小絨已經長得半大,不再是當初那團怯生生的小毛球,繞著她的褲腿蹭來蹭去,嘴裡“咩咩”叫著要吃的。阿白則溫順地站在一旁,肚子又悄悄鼓了起來,三大爺說看這模樣,開春準能再下兩隻羊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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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絨越來越能吃了,”槐花抓了把玉米粒撒進槽裡,看著小絨埋頭猛啃,“再這麼吃下去,三大爺該心疼玉米了。”果然,話音剛落,三大爺就背著手踱過來,數著玉米粒:“今天又多吃了五粒,照這速度,到年底得多費二斤玉米,值一塊八呢。”嘴上念叨著,卻從兜裡摸出個胡蘿卜,切成小塊扔進槽裡,“給阿白補補,懷著崽呢。”
傻柱在給羊圈加木板,冬天的風硬,得把縫隙堵嚴實。他手裡的錘子敲得“砰砰”響,木屑飛起來,落在羊毛上,像撒了層雪。“這樣就暖和了,”他拍了拍新釘的木板,“零下幾度都凍不著。”槐花舉著畫夾,把這場景畫下來,傻柱的側臉線條硬朗,睫毛上沾著點木屑,阿白和小絨在他腳邊蹭來蹭去,像在給他取暖。
張奶奶在廚房醃白菜,大缸裡的白菜碼得整整齊齊,撒上鹽,用石頭壓著。“再過半個月就能吃了,”她擦了擦手上的水,“配著玉米餅子,酸脆解膩。”許大茂舉著相機拍醃白菜:“家人們看這傳統醃菜!不用防腐劑,就靠鹽和石頭壓,冬天拿出來炒肉,香得能多吃兩碗飯!”他伸手想摸白菜,被張奶奶拍了一下:“彆碰,手上有油,沾了容易壞。”
上午,鎮上的貨郎推著車來叫賣,鈴鐺“叮鈴鈴”響遍了整條巷子。小寶和弟弟扒著院門看,貨郎車上擺著五顏六色的糖人、哨子、紅頭繩,看得眼睛發直。“想要啥?”傻柱走過來,摸了摸口袋,“給你們買個糖人。”小寶指著孫悟空糖人:“要那個!”弟弟跟著指:“我要豬八戒!”
貨郎麻利地捏著糖人,紅糖在他手裡轉著圈,很快就捏出個威風凜凜的孫悟空,又捏了個憨態可掬的豬八戒。傻柱付了錢,小寶舉著孫悟空跑,弟弟舉著豬八戒追,糖渣掉在地上,引得阿白湊過來舔。槐花趕緊把這畫麵畫下來,糖人的金黃色在陽光下發亮,兩個孩子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兩條歡快的小尾巴。
三大爺看著貨郎車上的銅秤,湊過去問價:“這秤準不準?”貨郎笑著說:“大爺您放心,我這秤稱金子都不差分毫。”三大爺掏出個小秤砣:“我試試。”他把糖人放在秤上,“孫悟空二兩,豬八戒一兩八,差兩錢,得再添點糖。”貨郎被逗樂了,又給兩個糖人各捏了個糖球,三大爺這才滿意地讓開。
中午燉了白菜粉條,張奶奶特意多加了勺豬油,香氣飄得滿院都是。“快吃,”她給每個人盛了碗,“天涼了,得多吃點熱乎的。”三大爺喝著湯,忽然說:“我算過,這顆白菜三斤,粉條半斤,成本兩塊五,比買肉劃算,還敗火。”許大茂舉著相機拍粉條:“家人們看這粉條!純紅薯做的,滑溜溜的,吸滿了湯汁,這一口下去,暖和!”
下午,許大茂要去縣城買相機電池,臨走時舉著手機喊:“家人們等我回來!給你們拍縣城的冬景,比咱院熱鬨!”傻柱往他包裡塞了兩個玉米餅:“路上墊墊,彆光顧著拍,凍著肚子。”三大爺叮囑:“買電池砍砍價,多砍五毛是五毛,對了,問問有沒有便宜的顏料,給槐花捎兩盒。”
許大茂走後,院裡安靜了許多。槐花坐在石桌上,繼續畫冬天的院景。她把醃白菜的大缸畫在牆角,羊圈的新木板塗成淺棕色,傻柱劈好的柴火堆成小山,張奶奶晾的乾辣椒串在風中搖晃,像串小火苗。
傻柱在修窗戶,窗縫太大,風一吹“嗚嗚”響。他往縫裡塞了些舊棉花,又糊了層紙:“這樣就不進風了,晚上睡覺暖和。”槐花看著他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時候,每到冬天,傻柱都會給她的窗戶糊紙,說小姑娘家怕冷。她拿起筆,把窗戶上的冰花也畫了下來,六瓣的,像朵小小的雪花。
三大爺在給向日葵杆捆紮,準備當柴火燒。他數著捆數:“一共四十二捆,夠燒到開春,我算過,每天燒兩捆,不多不少。”他忽然發現有根杆特彆直,撿出來遞給槐花:“這個給你做畫杆,比買的結實。”槐花接過來,果然筆直光滑,像被精心打磨過。
傍晚,許大茂背著電池回來,手裡還拎著個大包袱。“給你們帶了好東西,”他打開包袱,裡麵是件新棉襖,“給張奶奶買的,縣城老字號的,暖和。”張奶奶接過來,摸了摸棉花:“你這孩子,淨亂花錢。”許大茂笑著說:“賺了錢就得給您老花,再說這棉襖打八折,劃算。”
他又拿出兩盒顏料遞給槐花:“老板說這是新出的,顏色正。”最後掏出個鐵皮哨子,遞給小寶和弟弟:“一人一個,吹著玩。”哨子“嘟嘟”響起來,驚得小絨直蹦,引得大家直笑。
晚飯吃的是菜團子,玉米麵摻著白菜和蝦皮,蒸得胖乎乎的。三大爺數著團子:“每人兩個,我算過,這鍋正好十二個,咱六個人分,公平。”他咬了口團子,忽然說:“許大茂買棉襖花了八十,顏料十五,哨子兩塊,總共九十七,打八折省了二十,等於賺了二十,劃算。”許大茂被他逗樂了:“三大爺,您這賬能繞地球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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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院裡的燈亮著,槐花在給冬天的院景上色。冰花用了透明的白,辣椒串是火紅色,柴火堆塗成深褐色,傻柱糊的窗戶紙是米黃色,透著淡淡的光。傻柱在給阿白和小絨加夜草,嘴裡念叨著:“多吃點,晚上冷。”小絨蹭著他的手,像在撒嬌。
三大爺在屋裡翻賬本,算盤珠子“劈裡啪啦”響,時不時喊一聲:“傻柱,窗戶紙的錢記上,一毛!”傻柱隔著窗戶應:“知道了三大爺,您早點睡吧!”
許大茂把相機裡的縣城照片導出來,在電視上播放。屏幕上,縣城的路燈亮得像串珍珠,路邊的冰糖葫蘆紅得誘人,商場裡的人裹著厚棉襖,捧著熱奶茶。“家人們,”他輕聲說,“縣城再熱鬨,也不如咱院暖和,你看這燈,這煙火氣,是錢買不來的。”
第二天一早,下了場小雪,不大,卻把院裡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槐樹枝上掛著雪,像開了滿樹的梨花;玉米囤上蓋著雪,像個白饅頭;羊圈的稻草上落著雪,阿白和小絨探出頭,好奇地看著這白色的世界。
槐花興奮地舉著畫夾跑出去,雪花落在紙上,很快就化了,留下個小小的水痕。她趕緊把畫夾揣進懷裡,用體溫捂著,蹲在雪地裡畫雪景。傻柱在掃雪,掃帚劃過地麵,露出下麵的青石板,像幅黑白畫。三大爺站在門口,數著雪花:“一片、兩片……這雪下不大,我算過,雲層薄,最多下一個時辰。”
張奶奶在廚房煮薑湯,薑味混著紅糖的甜,從窗戶縫鑽出來,暖得人心裡發顫。“快進來暖和暖和,”她對著外麵喊,“彆凍感冒了。”小寶和弟弟在雪地裡堆雪人,用煤球做眼睛,用胡蘿卜做鼻子,傻柱掃雪掃到旁邊,順手給雪人加了個草帽,引得孩子們直歡呼。
許大茂舉著相機拍雪景:“家人們看這雪!不大不小,正好能堆雪人,還不影響走路!咱院的雪人戴草帽,是不是特有範兒?”他蹲下來拍雪花落在槐樹葉上的樣子,“這細節,絕了,比城裡的雪景有味道!”
雪停後,太陽出來了,雪開始融化,屋簷下滴著水,“滴答滴答”像在唱歌。槐花把畫夾放在石桌上,繼續畫雪景,陽光照在雪上,反射出亮晶晶的光,她趕緊用留白的手法,把這光亮保留下來。
傻柱把雪人搬到屋簷下,怕太陽把它曬化了。“能多留兩天,”他說,“讓孩子們多樂嗬樂嗬。”三大爺蹲在雪人旁,用尺子量:“高八十厘米,寬四十厘米,比小寶還高五厘米,我算過,這樣的雪人能撐三天。”
中午的雪菜肉絲麵,張奶奶做得格外熱乎,麵條滑溜溜的,雪菜酸脆,肉絲香嫩。每個人都吃得滿頭大汗,把剛才凍的寒氣全逼了出去。“這麵得趁熱吃,”張奶奶說,“涼了就坨了,不好吃。”
下午,雪化得差不多了,院裡又露出了熟悉的模樣,隻是空氣更清新了,帶著股雪後的涼甜。槐花坐在老槐樹下,看著畫裡的雪景,忽然覺得,冬天的院雖然冷,卻藏著最實在的暖——熱乎乎的飯菜,掃雪的身影,堆雪人的歡笑,還有三大爺那算不完的賬,都像這雪後的陽光,一點點把寒意驅散,留下滿院的溫馨。
傻柱在給羊圈墊新稻草,雪化了有點潮,得換乾燥的。阿白溫順地看著他,小絨則在旁邊打滾,把身上的雪水蹭在稻草上,像個調皮的孩子。槐花舉起畫夾,把這畫麵畫下來,心裡想著,等開春阿白下了新羊羔,一定要畫張全家福,把阿白、小絨和新成員都畫進去,旁邊再畫上傻柱、三大爺、張奶奶……畫滿這院裡的所有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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