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天還未亮透。
山風裹著一股濕冷的薄霧,輕輕拍打著村口破舊的木柵欄。
烏雲像墨塊一樣懸在天邊,壓得山道那頭的樹林透不過氣。
村裡人起得早,但也有少數,昨夜吸多了麻煙,淩晨才昏睡。
土屋西頭,住著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叫昆沙,是這村裡為數不多常年守著自家麻田不出門的人。
他昨夜喝了點悶酒,加上肚子脹,淩晨五點憋不住,悄悄推門出來撒尿。
剛蹲在村後那棵槐樹根旁,還沒來得及解腰帶,一道強光突兀掃來。
“彆動!”
昆沙隻聽見耳邊一聲低沉的爆喝,還沒回過神,一隻粗硬的手臂已從背後勒住他的脖子,另一隻壓住他的肩膀,動作迅猛得像獵豹撲兔。
下一秒,他被按倒在地,臉貼著濕泥,鼻子一歪,“哢”一聲響,血立刻冒了出來。
“彆殺我——彆殺我啊——”
他嗓子都在抖,話音未落,嘴就被人用一隻沾著土的手死死捂住。
腳步聲傳來,幾名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草叢中現身,肩膀上的緬文臂章在黎明灰光下閃著冰冷的鐵意。
帶隊軍官慢慢走上前,蹲下。
“你叫什麼名字?”
昆沙腦袋拚命搖:“我……我就是出來撒個尿……我不知道你們找誰……”
“你當然知道。”
軍官掏出一張照片,緩緩在他眼前晃了晃,“這人,你見過。”
昆沙盯著照片看了兩秒,臉色刷地白了。
“說。”
“我……我真的不知道……不認識他……”
啪!
一個皮手套抽在臉上,昆沙倒吸一口冷氣,滿嘴都是血腥味。
軍官聲音很低,卻壓得他五臟六腑都發寒:“彆再撒謊,你們村東那間曬麻屋,有兩個人對吧?”
昆沙嘴唇顫了:“我……我沒進去,我就聽謝濤讓人準備水……”
“他是誰?”
“一個住在我們村四五年的醫生……不對,不是醫生……我們都叫他‘那張臉’。”
“他是不是救了人?”
昆沙徹底繃不住了,像泄氣的皮囊,癱在地上:
“救了……他救了……是兩個男人,有人從地下河撿上來的,渾身是血……我們以為他們早死了,但——謝濤不讓燒,說能救。”
“你見過他們長什麼樣?”
“沒……沒真見清楚,但有一個人,肩膀上還有什麼戰術背心的殘扣……我不敢看……”
軍官起身,眼神瞬間變了。
“押回去,彆驚動村子。”
幾名士兵立刻把昆沙的頭套起來,帶進樹林。
同一時間。
就在距離洛罕村後山林帶不到兩公裡外的另一處斷崖上,也停著一輛車。
那是一輛經過改裝的深灰色皮卡,車身被泥土偽裝得極好,連車頂都蓋著偽裝網。
車內坐著三人,神情陰鷙,衣著看似隨意,實則都穿著特製戰術軟甲,腳邊各自放著黑布包裹的長槍與壓縮氧罐。
副駕那人正舉著熱感望遠鏡,盯著山下那片灰褐色屋頂交錯的村落,低聲說:“就是這裡了。”
“你確定?”後座那人抬頭,目光裡透著濃烈的懷疑,“我們繞了三天,盯了幾十個村子。”
“百分百。”副駕把熱感鏡交到前排男人手裡,“貨是他帶出來的,半截95式短槍、兩顆製式爆破雷,還留著我們自己人打磨的刻號。”
前排那名男子,正是王遠東“黑線”二組的頭領——鄭禮。
他沉著臉看了眼望遠鏡中的熱成像,隨後低聲問道:
“那人呢?”
“在後麵。”副駕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