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期的騎兵,可以說是,速度最快的存在,沒有之一。
在接近全力的疾馳中,不到半個時辰,定襄道與匡道府大軍駐紮的營地輪廓,就逐漸清晰起來。
隨著隊伍的快速前行,遠處的營地,也不知道是怎麼觀察的,就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牛角號聲音一起,營地內的大門很快就被打開。
緊接著,一隊差不多兩百人的騎兵,全副武裝,手提長槍,氣勢如虹,帶著能凝結空氣一般的殺氣,從營地中飛馳而出。
衝著蘇定方所在之處迅猛奔來,馬蹄踏地,揚起的塵土彌漫半空。
在即將靠近二十丈距離的時候,為首的將領猛地一拉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揚起,長嘶一聲後穩穩停下。
馬背上的將領朝著也同樣停下來的馬周等人喊道。
“來者止步,前方乃軍事要地,速速下馬接受檢查,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將領的聲音冰冷而威嚴,在空曠的草原上回蕩。
身後的騎兵們整齊地舉起長槍,槍尖在日光下閃爍著寒光,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見到這一幕,蘇定方倒是習以為常,代國公李靖,治軍向來嚴謹,似這般看似嚴苛,實則也保障了大軍的安全無虞。
甚至坐在戰馬上的蘇定方,動都沒動。
一旁的一名親衛就已經驅馬向前,高聲喊道。
“定襄道折衝都尉蘇定方奉總管李靖將軍之命,押送俘虜前往幽州,奉令回營。”
說話間,護衛一手牽著韁繩,一手亮出了蘇定方折衝都尉的令牌。
為首的將領見到是蘇定方,揮了揮手,原本身後呈攻擊陣型的騎兵瞬間動作整齊劃一,收起長槍,雙腿輕夾馬腹,讓開了通往營地的道路。
一人騎馬上前了幾步,這才高聲說道。
“原來是蘇將軍歸營,末將先鋒營統領王猛,多有冒犯,還望將軍莫怪!”
蘇定方神色平靜,目光溫和地看著不卑不亢的王猛,一臉欣賞的說道。
“你堅守崗位,嚴格執行營地軍律,何罪之有,是該嘉獎才對,王猛是吧?蘇某記住你了。”
說著,一臉欣賞的就準備策馬朝營地走去。
就在這時,蘇定方突然想到,堅守營門的將領一直都是定疆營的陳空福,怎麼如今換成了先鋒營的王猛?
他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扭頭看向王猛,語氣詫異地問道。
“王統領,我記得以往守營門的是定疆營的陳空福陳校尉,他如今去了何處?”
王猛神色一凜,恭敬回道:“回稟蘇將軍,陳校尉三日前在執行巡邏任務時,遭遇突厥一夥突襲軍隊,由於敵眾我寡,為了帶回幾個受傷的弟兄,一行人隱藏在一個挖出來的地洞中,直到深夜才趁著夜色突圍。”
說到這,王猛的神情也變得有些低沉,臉上帶著敬佩、可惜、同情,氣憤種種複雜情緒交織,痛惜著開口道。
“雖然陳校尉帶著他們成功突圍,但您也知道,草原上這鬼天氣晚上到底有多冷,為了不被暴露,又不能生火取暖。陳校尉為了護住受傷的弟兄們,把自己的披風、外衣都給了他們,等到他咬牙堅持回到營地時,人立馬就昏了過去。”
王猛頓了頓,拳頭緊握,聲音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大夫檢查後說,他不僅受了風寒,右腳還有幾處傷口因長時間受寒,已經開始惡化,很有可能要截肢,現下正在傷兵營養傷。代國公便命末將暫代其職,負責營地大門守衛。”
蘇定方聽聞,眼神中閃過一絲惋惜,沉聲道。
“陳校尉是條好漢子,待蘇某見過代國公後,定要去探望他。”
說罷,便率先朝著營地內走去。
或許是因為跟蘇定方聊過幾句之後,王猛覺得蘇定方這位上司和藹可親且重情重義。
一下子,也忘記了一些軍中忌諱,他快馬趕上蘇定方,向其說道。
“蘇將軍,你要是去帥帳尋找總管的話,怕是要空跑一趟。”
聽到王猛的話,蘇定方有些不解地回頭看向他,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惑。
王猛見狀,右手朝上指了指營門。
順著王猛的手指看去,蘇定方看到營門上原本沾染露水的地方,竟結了厚厚一層冰。
蘇定方目光一凜,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看到蘇定方臉上的表情,王猛繼續說道。
“最近這些天,天氣涼的太快,好多兄弟都受了風寒,凍傷手腳的也數不勝數,據說好幾個兄弟的大腳拇指,都被切掉了,總管有些放心不下,和尉遲副總管一起去傷兵營,查看傷病員的情況去了。”
蘇定方在回來的路上,也看到了草地上結滿了霜。
但是,他沒想到天氣驟變的影響竟如此嚴重,給士兵們的身體帶來了這麼大傷害。
有些著急知曉具體情況的他,連忙向王猛說道。
“既然如此,我也要過去看看,你現在守著全軍的大門,自然也是責任重大。”
蘇定方目光堅定地看著王猛,繼續說道。
“務必打起十二分精神,加強戒備。突厥人狡猾多端,這天氣突變,他們說不定會趁亂有所行動。任何可疑人員,都不許放入營內,若有異常,即刻派人來通知我。”
王猛挺直腰杆,大聲應道:“得令!蘇將軍放心,有我在,營門定不會有失。”
蘇定方朝他拱了拱手,隨後掉轉馬頭,朝著傷兵營疾馳而去。
隻不過,在臨走前,又朝王猛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一出,就算是帶兵打仗,素有“猛虎”之稱的王猛,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王統領,我知道你為人正直,但凡事都要多留個心眼。現在是戰時,都說隔牆有耳,不要隨便泄露主帥的位置,萬一被有心人利用,後果不堪設想。”
王猛聽聞,身體猛地一震,心臟砰砰狂跳,仿佛要衝破胸膛。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韁繩,聲音微微顫抖地回應道。
“多謝蘇將軍教誨,末將定銘記於心,絕不敢忘......”
而等到蘇定方趕到軍營中,專門用來給受傷生病士兵用來用來治療的傷兵營時。
這裡彌漫著濃重的藥味和壓抑的氣息。
蘇定方一路走來,粗略的數了一下,受到凍傷的士兵已經差不多有近百人。
這個數看似不多,但是要知道這才剛剛入冬沒有多久,要是到了真正嚴寒的時候,凍傷人數極有可能呈幾何倍數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