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蘇定方所想的那般，就在他們衝到三十丈左右的距離。
城牆上一陣急促的號角聲就響了起來。
緊接著，數以百計的燕王衛和守城的突厥人，就從垛口後張弓拉箭弓弦繃緊的嗡鳴聲如同死神的低吟，在風雪中震顫。
“咻...”
利箭劃破夜空的尖嘯聲驟然響起，數百支羽箭如暴雨般傾瀉而下，齊刷刷地釘在唐軍陣前三十步處，排成一道筆直的箭線。
\"來軍止步！\"
城牆上傳來一聲暴喝，隻見一名燕王衛將領探出身子，厲聲道：\"原地通報來意！再敢向前一步，休怪箭矢無眼！\"
蘇定方急忙率先勒住戰馬，高舉長槊示意全軍止步。
他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城頭，隻見那些突厥降卒個個神情專注，拉弓的姿勢標準有力，絲毫沒有被迫投降的樣子？
“不知城牆上可是燕王李恪的部將，我乃定襄道行軍總管代國公李靖麾下，折衝都尉蘇定方，奉大總管之命，率領先鋒軍突襲頡利可汗，未曾想燕王殿下已先一步建功！”
蘇定方的聲音裹挾著風雪，穿透三十丈距離直抵城頭。
他刻意將“突襲”二字咬得極重，眼神複雜地看向映出城頭的“燕”字王旗——那玄色旗麵邊緣的金線，正隨著風勢獵獵作響。
城頭將領聞言，立即下令在場的守軍收起弓箭，抱拳行禮道。
\"原來是蘇將軍！末將燕王府親衛統領季碭，殿下前不久還叮囑過末將，說是將軍今晚可能會前來，沒想到還真的被殿下料中了。”
“還請將軍進城暖和一番，末將這就派人去稟報殿下！\"
說完話，在他的命令下，樓下的城門就緩緩開啟。
不一會的工夫，厚重的木門就發出吱呀聲響，徹底展開在蘇定方等人的麵前。
隻是這時候的蘇定方，還在想守城將領季碭剛才說的那句話。
“燕王殿下說蘇將軍今晚可能會來”……
這句話讓蘇定方心頭一震，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為什麼？燕王李恪竟然會知道他們夜襲定襄城？
難道是走漏了消息？
不應該啊！
這個突襲計劃，乃是大總管李靖親自部署的絕密軍務，除了前鋒營核心將領外，連斥候都隻知曉大致方向。
更不要說，那三千名精銳騎兵，都是他一個個從定襄道大軍中精挑細選，親自查驗過出身底細的。
再則這麼短的時間，就算是想到通風報信，倉促之間，也根本來不及！
蘇定方目光凝重地望向城門內幽深的甬道，一時之間，腦中思緒萬千。
“將軍？”身旁的裨將見他出神，低聲提醒。
蘇定方回過神來，沉聲道：“全軍聽令，列隊入城！”
馬蹄踏過積雪，緩緩穿過城門。
城內燈火通明，街道上巡邏的士兵井然有序，竟無半分剛經曆大戰的混亂。
更令蘇定方震驚的是，兩側站崗的突厥降卒——他們雖然身著突厥服飾，但手上也拿著草原上特有的彎刀和武器。
但是，蘇定方卻沒有在他們眼中，看到降兵失敗後該有的惶恐或屈辱。
更令人心驚的是，這些突厥人看向燕王衛的眼神中，竟帶著幾分......羨慕和敬重？
\"將軍，這城...好奇怪啊...\"一旁的副將顯然也是心頭劇震，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用力。
他征戰多年，從未見過被征服的突厥人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壓低聲音，右手已不自覺按在了刀柄上。
蘇定方見狀，立馬抬手製止，深吸一口氣：\"莫要驚慌，先隨我入城看看情況。\"
馬蹄聲在城門甬道中回蕩，這時候，蘇定方也注意到兩側石牆上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
到處都留下了激戰的痕跡，蘇定方看得分明，這些都是新鮮痕跡，顯然是數個時辰前才發生的搏殺。
就連空氣中，都殘留著濃鬱的焦糊味，和還未未散儘的血腥氣。
“隻是...這...燕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為此，蘇定方心中疑惑更深了。
他實在想不通，三千人突襲一座數萬人守衛的定襄城，能夠成功這是可以理解，並且值得敬佩的。
但能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就把這些桀驁不馴的突厥勇士，乖乖地勸化。
甚至能讓一部分突厥人為我所用，這簡直匪夷所思！
\"將軍...\"一旁的副將顯然也猜到了蘇定方內心的想法，他壓低聲音，聲音裡透著一股不可思議，\"燕王殿下...這打掃戰場的速度...未免太快了...\"
蘇定方沒有立即回應，他的目光被前方校場上的景象牢牢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