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柱將最後一塊壓縮餅乾掰成三份時，洞外的風雪又起了勢。呼嘯的風聲撞在冰壁上，發出嗚嗚的回響，像有無數冤魂在徘徊。他把最大的一塊遞給胡媚兒，見她凍得發紫的唇瓣哆嗦著，便乾脆塞進自己嘴裡嚼碎了，再用嘴渡給她。
“唔……”胡媚兒的睫毛上還凝著冰碴，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驚得瞪大了眼。溫熱的餅乾碎屑混著他的氣息滑入喉嚨，帶著淡淡的麥香，竟比任何取暖的法子都管用，讓她凍僵的四肢瞬間泛起暖意。
“慢點吃。”張鐵柱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指尖擦過她的唇角，沾著點餅乾屑。他沒直接擦掉，反而低頭舔了舔，惹得胡媚兒的臉“騰”地紅了，像雪地裡突然綻開的紅梅。
冰瑤坐在稍遠些的石筍上，正用長劍撬開凍住的水囊。聽到身後的動靜，她握著劍柄的手指緊了緊，卻沒回頭。直到張鐵柱將掰好的餅乾遞到她麵前，她才抬眸，淺眸裡映著洞頂苔蘚的微光：“你自己吃吧，我不餓。”
“胡說。”張鐵柱把餅乾塞進她手裡，掌心的溫度透過粗糙的油紙傳過去，“從昨天到現在就沒正經吃過東西，真當自己是鐵打的？”他挨著她坐下，故意往她身邊擠了擠，“再說，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取暖？”
冰瑤的耳尖悄悄紅了，卻沒再推辭，小口小口地嚼著餅乾。餅乾是胡媚兒做的，裡麵摻了野蜂蜜，甜得恰到好處。她眼角的餘光瞥見張鐵柱正盯著自己，慌忙低下頭，餅乾渣掉在素白的衣襟上，像落了幾粒碎雪。
胡媚兒拖著傷腳挪過來，往兩人中間一坐，把張鐵柱的胳膊一抱：“擠擠更暖和嘛。”她的紅衣還帶著潮氣，卻裹著股鮮活的暖意，蹭在張鐵柱和冰瑤身上，像團不會熄滅的小火苗。
張鐵柱順勢將兩人都攬進懷裡。胡媚兒的身體軟軟的，像團棉花糖；冰瑤則偏瘦些，隔著衣料能摸到她肩胛骨的輪廓，卻同樣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他把青銅碎片放在三人交疊的腿上，碎片的能量順著肌膚滲入體內，與彼此的真氣交織，形成層淡淡的光暈，將寒意隔絕在外。
“說起來，”胡媚兒的手指在碎片上畫著圈，“這冰洞還挺乾淨，連蝙蝠都沒有。”她突然壓低聲音，湊近張鐵柱的耳朵，“晚上我們三個擠一起睡好不好？我一個人怕黑。”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廓，張鐵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著胡媚兒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冰瑤故作鎮定的側臉，喉結輕輕滾動：“好啊。”
冰瑤猛地抬頭，淺眸裡閃過絲慌亂，卻被她飛快掩飾過去，隻低聲道：“睡就睡，誰怕誰。”話雖如此，她往張鐵柱懷裡縮的動作卻出賣了她——洞壁滲著刺骨的寒氣，隻有靠近他，才能感覺到實實在在的暖。
夜幕降臨時，張鐵柱用背包和乾草鋪了個簡易的床。胡媚兒搶先鑽進去，把中間的位置留出來，衝張鐵柱和冰瑤招手：“快來快來，我暖好了被窩。”
張鐵柱笑著躺進去，剛想叫冰瑤，卻見她已經脫了沾雪的狐裘，隻穿著素白的中衣。月光透過洞口照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像籠罩著層銀霜，竟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他看得有些失神，直到胡媚兒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才慌忙往裡麵挪了挪。
冰瑤挨著張鐵柱躺下，身體繃得像塊玄冰。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還有他沉穩的心跳，像擂鼓似的撞在她耳鼓上。胡媚兒則毫無顧忌地抱著她的腰，腦袋枕在她的小腹上，呼吸均勻得像隻熟睡的小貓。
“冷嗎？”張鐵柱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濃濃的暖意。
冰瑤搖搖頭，又點點頭，聲音細若蚊蚋：“有……有點。”
張鐵柱伸出手臂，將她往懷裡帶了帶。冰瑤的身體猛地一顫，卻沒有反抗，任由他的手臂環住自己的腰。他的掌心貼在她的小腹上，溫熱的真氣緩緩注入，像條暖流驅散著骨子裡的寒意。她閉上眼睛，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的皂角香，竟莫名的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胡媚兒的呼吸變得格外沉，顯然是睡熟了。張鐵柱低頭看著冰瑤的側臉，月光勾勒出她柔和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著淺影，竟和平日裡那個冷若冰霜的樣子判若兩人。他鬼使神差地低下頭，在她的唇角輕輕吻了下。
冰瑤的睫毛猛地顫動，卻沒有睜眼。張鐵柱的吻很輕，帶著餅乾的甜香和他獨有的氣息，像羽毛拂過心尖，讓她的心跳瞬間亂了節拍。她能感覺到他的唇瓣在她唇角輾轉，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惹得她渾身輕顫。
“張鐵柱……”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懂的渴望。
張鐵柱的吻漸漸加深，輾轉廝磨間，他能嘗到她唇間淡淡的蜂蜜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清冷，像雪山融水般甘甜。冰瑤的手臂慢慢抬起，環住他的脖子，指尖輕輕掐著他的後頸，像在確認這不是夢。
洞外的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洞口灑滿冰洞，將兩人交纏的身影鍍上一層銀霜。青銅碎片在三人中間散發著柔和的光，將周圍的寒氣驅散，形成一個溫暖的小天地。
就在這時，胡媚兒突然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往張鐵柱懷裡鑽，正好撞在兩人中間。張鐵柱和冰瑤慌忙分開，像做錯事的孩子，臉頰都燙得驚人。胡媚兒卻毫無察覺，抱著張鐵柱的胳膊蹭了蹭，嘴裡嘟囔著：“好暖和……”
張鐵柱看著她憨睡的樣子，又看了看冰瑤泛紅的耳根，突然低笑出聲。冰瑤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卻忍不住彎了彎唇角，淺眸裡的冰霜徹底融化，隻剩下滿滿的暖意。
張鐵柱重新將兩人攬進懷裡，胡媚兒枕著他的胳膊，冰瑤靠在他的肩頭，三人緊緊依偎著，像三隻相互取暖的小獸。月光溫柔地灑在他們身上，青銅碎片的光暈輕輕搖曳，仿佛在為這個寧靜的夜晚伴奏。
“等出去了，”張鐵柱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濃濃的憧憬，“我們去山腳下的鎮子趕大集，給媚兒買糖葫蘆，給你買花布做新衣裳。”
胡媚兒在睡夢中咂咂嘴，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冰瑤則輕輕“嗯”了一聲，往他懷裡縮了縮，將臉埋得更深。
張鐵柱低頭看著懷裡的兩人，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了，又軟又暖。或許明天還會有風雪，或許冰洞外還有未知的危險，或許他們還要被困很久，但此刻，有她們在身邊，有彼此的體溫和心跳，就已經是最大的幸福。
他在兩人的額頭上各印下一個輕柔的吻，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隻要能這樣相擁著睡到天亮。
月光透過洞口，在冰洞的地麵上投下長長的影子，像一個溫暖的擁抱，將三人緊緊裹在中間，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