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裂縫下邊沒什麼血氣,也沒魂火,像是被人抽乾了一切的黑色通道,腳踩上去還有點滑膩,就跟踩在某種骨油上一樣。
陳長安走在最前,手裡拎著戰骨,沒說話。
越往下走,溫度就越低,冷得不像是正常的低溫,更像是骨頭裡本能發出的警告。
“我怎麼感覺,骨頭在抖。”林修遠小聲嘀咕一句,聲音剛落,一道嘶啞的轟鳴就從前方傳來。
“咚——”
像是某種柱子砸進地裡的聲音,又像是什麼巨物從高處落下。
緊接著,一團團灰白色的氣從前方骨壁中滲了出來,彌漫整個通道,魂火都被壓得不敢跳。
陳長安眯了眯眼,低聲說了句:“到了。”
前方亮起來了。
不是光,是一種……發著冷白的骨輝,從一根根筆直立起的柱子上透出來。
一共九根,圍成一個圈,正中有個坑,坑裡坐著個穿著鎖骨戰甲的“人”,頭上插著三枚斷裂的骨針,身邊滿地都是碎魂和符陣殘片。
他沒抬頭。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東西活著。
“裁斷者。”許君言吐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腳步都不敢靠太近。
“他是骨獄真正的鎮守靈,活著的時候就是斬神魂的刀。”
“現在雖然是殘體,但隻要有人靠近……他就能動。”
陳長安走了兩步,在第三根骨柱前站住了。
那裁斷者的脖子緩緩轉了過來,嘴裡發出“喀喀”的斷裂聲,然後,起身了。
轟——
九根柱子同時亮起,灰魂湧上半空,整個空間變成了一片魂鎖陣場!
“都退。”
陳長安低吼一聲,餘晗三人立刻各自散開,退到骨陣邊緣。
下一瞬,裁斷者動了。
他左手一揚,五道鎖鏈猛地甩出,像蛇一樣鑽向陳長安四肢和脖子。
陳長安腳下一錯,整個人往後旋身滑出,雷火一亮,直接一劍劈斷一條鎖鏈。
但那鎖鏈斷了又生,像活物一樣。
“媽的,這東西魂鎖自愈?”他低罵一聲,左手一揚,三印同時亮起,噬魂印鎮下,壓住半空那幾條鎖鏈。
可那裁斷者卻一拳轟了過來。
沒施法,也沒念訣,就是純粹的一拳。
轟!
骨氣爆炸,陳長安整個人被砸退三丈,胳膊骨頭發出清脆的裂響。
“夠狠。”他舔了舔牙縫,站穩身形,“那我也不用客氣了。”
“魂骨·裂印術!”
他一腳踏地,魂骨爆燃,整條左臂變成了雷火紋路骨架,手掌一揮,將魂火強行塞進自己肩胛骨內!
“以我命骨,鎮你邪命!”
砰——!
他整個人像是化作一截雷火骨柱,直接撞向那裁斷者!
倆人對拚半柱香,地麵塌了,魂鎖斷了,陳長安身上的骨紋也燃得不成樣子。
可最後,那裁斷者的脖子被他硬生生抓住,拽著一拳砸爛。
“魂都給我收乾淨了,你還演什麼守衛?”
“我來這,是來踩柱的,不是聽你們講什麼骨規矩的。”
他左手化印,一掌拍在裁斷者的殘魂腦殼上。
“噬魂·定骨·封魂焚。”
“熔了你。”
那裁斷者一聲沒吭,魂火竄出半丈高,燒成了灰。
地麵九根骨柱同時斷裂,一道魂陣升空,灰色法則凝成一個小圓印,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直接飛進陳長安胸口。
魂海裡,“命骨印”旁邊多出一道符紋,泛著淡青微光。
他咬著牙,坐地喘了三口氣。
“這一印……太不好拿。”
餘晗過來扶了他一把:“還行吧?你剛剛那下撞得都聽見骨頭碎了。”
陳長安擺擺手:“斷就斷了,真骨境的路,哪有不碎點東西的。”
許君言四下掃了掃,忽然道:“你們有沒有發現……剛剛那裁斷者一滅,這片骨淵……不再壓魂了。”
“好像我們每個人的魂息,都能在這恢複流轉了。”
林修遠也點頭:“沒錯,我現在都能感受到我骨頭裡的雷火了。”
“之前進來的時候全是死的,現在活了。”
陳長安站起來,抬頭望向裂開的魂陣上方。
那一片碎魂海洋,正在往一個地方流。
他盯著那個方向,手裡的戰骨握緊了。
“走吧。”
“該是下一層了。”